齊國公大怒。

“你這個逆女!你是用什麼樣的方式跟你的父親說話!”

鳳璟妧並不懼怕他此刻的暴怒,眼中的倔強讓人惱火:

“父親還記得鳳家的祖訓嗎?還記得祖父跟您說的話嗎?”她步步緊逼、咄咄逼人,毫不退讓。

他怎麼會不記得。

鳳家家訓:征戰殺伐,統一天下。實現真正的河清海晏,百姓長安。

他的父親也不止一次對他說,阿寶乃是神明賜給大魏的希望,是上天派來助大魏收復疆土的,要他好好教導她……

可是這一巴掌下去,他看到了鳳璟妧眼中破滅的希望。

這記耳光力道不淺,鳳璟妧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她的心涼透了。

鳳仲甫駭然失言。

他似乎病了。

他本是想好好和她談一談的,本來是想道歉的,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爹爹,你早就想打我了吧?畢竟女兒讓你失望了。”

鳳璟妧慼慼然笑開,淚劃過眼角,沒入鴉黑色的鬢髮。

“我一個病弱殘軀,無法給家族帶來榮耀,無法為國家衝鋒陷陣,甚至無法為將來的夫君生育子嗣——”

她低低發笑,就像個沒人要的孩子,心裡空的發慌。

“可是那能怎麼辦呢?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啊!”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擦入鬢間不肯低頭。

“兒時父親的嚴厲,我對自己說那是因為女子只有比男子做的更好,才可能得到與男子同樣的讚美,您是在鞭策我。”

“後來的遣送回都,我冷靜過後想,這是因為女兒與東魏皇子過從甚密,可能暴露我軍部署,所以我錯了。畢竟戰場上的任何變數都有可能會成為我軍全軍覆沒的導|火|索。”

她將眼淚逼回去,直視鳳仲甫,眼中燃燒著火焰。

“所以您必須殺了他,殺了祁煥,殺了東魏皇子,殺了我們的敵人,給鳳家十萬大軍一個交代。”

她總是能夠著眼全域性,總是習慣性委屈自己以圖大局。

“可是這麼多,都只是女兒一個人的自我安慰。我是在為您開脫啊父親!”

話到最後她的聲調不免染上顫音,心臟的抽痛教她喘不過氣。但她必須挺直腰桿,她骨子裡的倔強不允許她軟弱。

“哪怕您回來後只是跟我示一次好,我都會拋卻那些往事,可是你沒有。”

她苦澀地笑著搖搖頭,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幾步,呢喃出聲:

“一次都沒有。”

只有責備,只有耳光,只有不理解。

她踉蹌著走出祠堂,跨過門檻時險些栽倒。

外邊又起了風雪,撲面而來帶走她的哀傷,卻在心底結成濃霜。

“爹爹,到底是女兒不孝,惹您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