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懿睜開眼反問道:“這麼說我真該向你道一句謝。只是我思來想去,仍是覺得就算她不明白,這些事好像也輪不到你來教?”

他這樣的眼神,徐翾之前見過,在那無名小院的地下。

徐翾眉頭微皺,心裡劃過一個不好的猜想,木棉木槿離開了這麼些天,也一直沒有回來,陡然之間她脊背一涼。

思華見狀立刻磕在地上,聲音微微顫抖,強忍住害怕說道:“也是思華糊塗,望侯爺明鑑。”求饒過後,思華往左右看了看,向謝明懿膝行兩步,微微壓低了聲音:“望侯爺能給我一個機會,有些事情我想單獨向您陳情。”

謝明懿喝了口茶,然後揮了揮手,侍女們就慢慢退下了。

徐翾一時不知道是該留下來,還是跟著侍女們離開。躊躇間,她聽見謝明懿說:“你也先回居安苑去,木槿她們該回來了。”

他的眼中仍是一汪深潭,看不見底。謝永送她出來,倒是態度溫和,“翾夫人好好休息,木槿她們外出那段日子,想您得很,常常唸叨。現在得了空,正好和您說說話。”

徐翾莞爾一笑,低聲回答道:“多謝。”

一切很明顯了,自然不用自討沒趣。

謝永回來之後,蘭閣裡只剩下他們三人,蘭溪正帶著一隊護衛過來換崗,與尋常一樣。

“有什麼事情就儘快說了,一晃眼天就要陰了。”謝明懿高坐在臺上,輕飄飄說了一句。

思華坐直了身子,跟著放輕了聲音,“侯爺的威名,大晟無人不曉。那場北伐舉國聞名,其中艱險妾身亦有所耳聞。只是當今聖上為此準備數年,為何會出現糧草補給不足,以至三軍險些譁變。再者為何會與朔北主力恰好相遇,以至侯爺不得不背水一戰。”

這時候她頓了一下,眼波流轉眉目含情。

謝明懿挑挑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凝視片刻又收回手,笑聲低聲說:“這倒有趣,你接著說。”

思華微微垂著頭,臉上帶著嬌羞的紅暈。她用手帕擦了擦臉,偏著頭輕聲回應道:“妾身知道侯爺一直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所以前些日子才會派人去漕幫談生意。能有如今,思華和錦瑟姐姐全憑侯爺的照拂,所以平日對這些事情時有留心。”

謝明懿只笑笑,沒有答話。

思華放鬆下來,臉上也含著笑,繼續說道:“幾日前我在魏小公子家獻藝,曾聽聞見到韓公子突然說起,六年前有人帶著他跑了一趟北境,在那兒做了一大筆生意。身邊也有了貴人相助,自此一帆風順。”

今日謝明懿右手帶著雙色翡翠的扳指,白與紫相互交融,顯得一雙手修長但骨節分明。

沉吟許久,他摸著這翡翠扳指,低聲說道:“你也知道,朝三暮四在府裡一定要不得,剛剛已經這麼說過,再留你下來我對那丫頭也不好交待。不若這樣,明日你依舊回去,我派人去看看那裡可還有什麼缺項,一併添置了。”

思華垂下眼坐在那裡,觀察著謝明懿的一舉一動,這時候他將手輕鬆搭在桌上,看向了別的地方。

屋子裡又靜了下來,謝永站在一邊,只是低著頭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