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向前傾著身子,盯著徐翾的臉又憐惜又懊悔,還壓低了聲音,“你一定要好好養著身子,可別像錦瑟姐姐一樣,到時候又傷了身子又傷心。”

徐翾心裡一緊,知道這是她引著自己往下說,這時候已不該追問。

但這件事嬤嬤從來沒有提及,謝明懿又一向對錦瑟的事情諱莫如深,現在被思華一勾,她心裡還是動搖了。

略微思量之後,徐翾輕輕一笑,小聲回應道:“思華姑娘是想告訴我什麼嗎?”

思華微微嘆了口氣,仍舊覆著她的手感嘆道:“錦瑟姐姐與侯爺感情甚篤,好得都讓我忍不住要吃醋。公主嫁過來後不久,錦瑟姐姐就有了身子。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結果一次意外落水,可惜了那個已經成型的女孩。”

徐翾微微皺眉,這樣對女子身體損傷極大,心裡還是忍不住擔憂起錦瑟,那時候她一定很難受吧。

思華繼續說:“得了這麼個結果,侯爺震怒下令重罰。錦瑟姐姐失了孩子,悲痛萬分,侯爺心裡也痛,幾乎整日陪著她,醫藥皆親自過問,養了大半年才好起來。侯爺想要姐姐心裡安慰,要將那個沒了的孩子入了族譜。為這事還與公爺大吵了一架,最後總算得償所願。原以為好事多磨,可最後還是不得長久.....”

徐翾的右手仍輕輕放在桌上,左手卻攥緊了衣角,不得不應和她說道:“確實太可惜了。”

“所以啊,你一定要小心。侯爺為人仁善,子嗣上天一定會垂憐。”思華眼中誠懇,一字一句好似發自肺腑。

儘管說著是囑託,聽到心裡卻是一把一把的刀子。

雖然徐翾知道謝明懿出身如此,許多事情不能避免,但聽著他曾經與別人如何恩愛,終究是做不到平靜無波。

這屋子雖然好,可徐翾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她站起來,輕聲說:“時候不早,我也該告辭,但願我並非福薄之人。”

這時候門外卻傳來一句,“難道錦瑟是福薄之人嗎?”

聲音裡半是慍怒半是責難。

徐翾背對著他,只感覺寒意像蛇一樣仔腳踝蜿蜒而上。

果然不消片刻,一襲棗紅身影已經出現眼前。

謝明懿早上送過鄭詢後,在城外騎馬,聽見風在耳邊呼嘯的聲音,感到空氣裡的寒刺痛骨髓,一瞬間已經涼透的熱血又重新沸騰起來。

曾經的渴望,未竟的理想,在他的心裡翻騰,好像一瞬間時光倒流,他也回到了少年時。

那時他還有同生共死的同袍,那時還有心底記掛的她也沒有離開。

但是逐漸耗盡的力氣讓他明白,時光匆匆催人老,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