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有些動容,聲音有些哽咽,“你既知道辛苦,那今日能早些回家嗎?”

謝永低下頭,瞧了一眼外面,謝明懿已經上了馬車,將她的手輕輕按下,“不早了,侯爺要去河岸,不能耽誤。”

“那你自己多保重,一定平平安安。”

“你也是,我走了。”

謝永扶著刀快步走了出去,依舊沒有回頭。

掌櫃鼻頭一酸,不忍心看他,拿著帕子輕輕蘸著眼角的淚。

謝永在車窗邊,低頭請罪。

謝明懿撥開貂裘鑲邊的蘇繡車簾,見他眼眶已經微紅,看向前方只是低聲說一句,“啟程吧。”

放下的簾子輕輕搖晃,謝永閉上眼鬆了口氣。

馬車一路疾馳,鄭詢抬著簾子瞧著外面,漫不經心地對謝明懿說:“幾年沒過來,這裡變化還挺大。”

謝明懿倚著車壁,輕聲問道:“這幾年你練成火眼金睛了,這是又看出哪裡不對勁?”

“雲氏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這衣食住行倒是都面面俱到,京城裡也不差。”鄭詢看著謝明懿,懶洋洋地笑,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幾年前,趙家還是鐘鳴鼎食的鉅富,現在可是什麼也不剩。”

謝明懿抬眼看了看他,倒是毫不驚訝,“興衰更迭,向來如此,你我都知道。”

鄭詢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徐翾,閉目養神起來,“這倒是真的,最怕走到後面想要後悔,但已經回不了頭。”

謝明懿輕笑一聲,看著前方也不說話了。

一路順著河岸,正要進花街突然又拐入小巷,一時向左一時向右,最後在一座小院前停下。

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一見他們過來,門口守著的藍衣少年便上前問,“敢問可是謝先生?”聲音還有幾分青稚,畢竟還是個少年。

謝明懿點點頭,那少年眼睛一亮,忙將他們往裡面請,笑吟吟地說:“師父已經準備好了,正等著先生呢,仰魚這就帶你們上去。”

“有勞了。”謝明懿溫和一笑。

穿過後方的庭院,上了一座小樓,視野也開闊起來。

小閣躲在間隙中,一面斜對著明月樓,一面正朝著韶秀院,道上來往行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遠處還能看見江上來往的船隻。

“你還是這麼會挑地方,這裡風景很好,酒餚也不錯,有幾分御廚的味道。”鄭詢一連飲了好幾杯,看來興致起了。

“我是覺得這裡的魚很好。”謝明懿拿著杯子,輕聲應著。今日他很剋制,酒淺淺嘗過一口,就被放在一邊。

“我今天看徐家丫頭那傘抱了一天了,難道是個寶貝不成,都捨不得放開了。”鄭詢左右看看,就看見那把傘躺在徐翾身邊,心裡好奇忍不住問了起來。

“她擔心下雨,多年的習慣了,未雨綢繆總是好事。”謝明懿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將傘放到了自己身旁。

徐翾突然懸起的心,此刻又被輕輕放了下來。她看見白落行正注意著明月樓,也跟著端詳起來,杯中的熱茶慢慢溫了。

謝永守在謝明懿身邊,其羽已經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