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阿楚已經離開很久了。”趙綺盡力平和地勸說,“你又何必如此,再相像也不是她,應該放下了。”

“我知道,我也不全是為了這個。”晉元習遠遠看著前路,“你知道我是如何與她相識的嗎?”

“她本來不叫林若雲。”不等她回答,晉元習自顧自地說起來,趙綺跟在一邊默默聽著,“你知道的,我一直幫照夜樓做事。師父和阿楚走後,更是毫無顧忌。她的父親就是袁成峰。”

聽到袁成峰的名字,趙綺對林若雲的身份,已經猜到八分。

袁成峰原是湘州的富商巨賈,族中兄弟數十人,但他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可惜一年多前,他被人買兇殺害,之後袁氏內亂,他的獨生女兒袁蘊也不知所蹤。都以為她死了,原來竟是躲到了這裡。

“林家堡買了她父親的命,我去做了這件事情。”晉元習看著趙綺若有所思的樣子,淡淡笑了一聲,繼續說,

“我取了他性命之後,被她看見了。本來照規矩是該殺掉她,但是她和阿楚長得真像啊!她驚恐地看著我,就像是阿楚害怕地看著我一樣,我便不忍心下手,然後就放過她了。”

但這樣既不穩妥,也不符合規矩。

趙綺聽到這裡,忍不住皺起眉問:“那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現在除了你我,就沒有了。”晉元習輕聲說著,彷彿自語一般,“我忘不了她,就四處打聽她的蹤跡。後來知道她落難,我就救了她,將她安頓到這裡。”

“你把她帶到這裡來,就不怕袁家來找她?”趙綺接著問,握緊刀柄。

晉元習聽到這話,一臉不屑,好像對袁氏鄙夷至極:“袁氏就是害她的罪魁禍首,族中諸人為錢財喪盡天良。她沒了,他們更樂意。如今袁家沒落至此,完全是咎由自取。”

晉元習哼了一聲,笑了笑,接著就是一陣沉默。

不一會兒,他們走到學堂。裡面的先生還在授課,孩子的朗朗讀書聲時不時傳出來。

“那你現在算是心願已了,可以安安心心去京城了。”趙綺挑挑眉,從門的縫隙裡,匆忙看了看學堂裡的景象。其實她也挺喜歡小孩子的。

樹木蔥鬱,浮金一般的陽光籠在屋簷上,卻照不到屋簷之下的陰影。

“我倒不急,元日之前回到京城就行。”晉元習瞥了趙綺一眼,眼中卻露出懷念的神色,“總要看見她安安生生嫁人,我才放心。”

趙綺心中慨嘆,只是兩年的夫妻,竟深情至此。

可惜他們的過往早已經抓不住了,前路也不知道還能走多久,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骨埋荒野了。

接著兩人說起回京城的事情,往客棧去了。

學堂陰暗的閣樓裡,窗戶微微被推開一角。

一個衣著華彩,浮金暗繡的女子站在窗邊,塗有丹蔻的手指正繞著一綹頭髮。年輕嬌嬈,嫵媚含笑,身邊靠著一柄千刃鋼傘。

“你想要看見她安安心心嫁人嗎?”她的聲音很輕,好似自語一般,卻又透露著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