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進屋倒茶了,江蘺有點尷尬地把桌上剛編好蛐蛐移到花杏兒面前,說:“花杏兒姐姐,你——”

“誰是你姐姐了!”花杏兒更加不高興了。

“那......妹妹?”江蘺被突然提高的嗓音嚇一跳,要擱以前她可受不了這樣的臭脾氣,但今時不同往日,畢竟自己受惠於人,江蘺悄悄在衣袖裡握了下拳頭,告訴自己,要忍。

“用不著也跟我稱兄道妹的,我爺爺說了,像你這種來歷不明的——”

“花杏兒!”青石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江蘺又被嚇一跳,一向和顏悅色的青石此時面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怎,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花杏兒顯然也沒見過這麼生氣的青石,不由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大門的方向向後挪了兩步。

“你跟別人說起江蘺了?”青石問。

“嗯......還沒有。”花杏兒覺得今天的青石很陌生,她想跑回家,但似乎還有沒發洩完的怒氣,只見她鼓了半天嘴扔下一句“我們這裡從來沒有外人進來過,你以為你能把她藏起來一輩子嗎!”然後就跑掉了。

江蘺終於聽懂了,自己的出現會讓不歡迎外人的村民為難青石,她很抱歉地看著哥哥。

“花杏兒危言聳聽了,”青石又變回了溫柔的青石,“我們生活的地方被大山包圍著,外面的人難進來,所以大家都對外面的人有各種各樣的想法。”青石示意江蘺坐下,自己又拿起一根新稻草開始編。

“有人對新事物抱以喜愛,也會有人敵對她。”青石把編好的另一隻蛐蛐放在江蘺手上。

“那我會給你惹麻煩嗎?”江蘺有點明白為什麼這幾天青石總讓她在家裡待著了。

“不會的。”青石搖搖頭。

“會的。”江蘺盯著他很肯定地點點頭。

青石有點詫異,他一直覺得江蘺是個柔弱單純的女孩,沒想到竟還有這般思量和倔強。但他覺得無論如何自己肯定可以保護好她。思忖半晌後他出了個主意:“我就說你是我母親孃家那邊的遠房親戚,因為家裡出了變故才來找我的。”

“若是別人問起伯母孃家其他細節來,我怎麼說呢?”

“嗯......你一概就說不知道或者忘記了吧。其他的你別管,我會處理好的。”青石覺得自己的這個理由很不錯,既可以不讓江蘺的身份暴露,也能順理成章地把這個妹妹留下。

可是江蘺想了想,還是說不好。

“我對你們這裡一點也不熟悉,難免三兩句就會露出破綻。最好是不要讓別人同我說話,我可以......我可以裝啞巴!”江蘺覺得這個方法頂好,與其用謊言去圓謊言,倒不如讓謊言停止在沉默裡。

青石一開始不同意,他覺得不說話就委屈了江蘺,但她堅信這是最好的辦法,不願意給她新哥哥惹更多的麻煩。

“就是不知道花杏兒會不會......”

“放心吧,她其實是很善良的。”青石接過話。

江蘺覺得,青石這就算是同意了吧。

3.收秋

青石後來讓江蘺換上母親的衣服,又想把江蘺的頭髮紮成他們寨子裡姑娘們都弄的那個樣式,可是一根紅線來來回回繞了半天愣是沒梳上去,又急又羞,面紅耳赤。

江蘺坐在鏡子前覺得她青石哥哥像一個剛學表雜技表演的小丑一樣,滑稽可笑。憋了半天忍不住了,一把拉過繩子說:“還是我來罷!”推開青石,自己鼓搗了一陣,還真就被她梳了個像模像樣的髮髻出來。

“你怎麼也會這個?”青石覺得很神奇。

“我是照著花杏兒的樣子弄的,好看嗎?”江蘺有點驕傲。

“好看,好看,比她還更好看。”

準備妥當之後,青石便帶江蘺出門了。兩人原本是要去山上撿樹上掉下來的栗子,但都很默契地放慢腳步繞了段遠路,碰見曬太陽的老人,寒暄幾句,碰見田埂上收稻子的鄉親,也寒暄幾句。沒有一個人再關心青石今天是去捕蛇還是採靈芝,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跟在他身後天仙兒似的姑娘。

“這是哪兒來的姑娘喲?”

“我母親孃家的表妹。”

“找你幹啥子?”

“家裡出了變故,我把她接來相互有個照應。”

“姑娘長得可真水靈,多大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