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伙伕坐鎮酒樓廚房,兩個大男人的下酒菜就只有一盤早已備好的油炸花生與一碟子辣醃蘿蔔。

對於出生便是山上家族的二人來說顯然有些不太般配。

趙封褚卻覺著沒什麼,這些日子東奔西走,可能連續一兩來月口裡都沒吃食,能夠有點嚼頭就足夠了。

而且花生下酒,越喝越有,美滴很。

趙封鏡嚼著花生問道:“這兩年,趙氏那邊有沒有老一輩的人破境躋身道印?”

龍脈的奠基至關重要,收穫裨益的不光是年輕一輩,很多蘊字輩,昊字輩,乃至除了老祖最為年長的松字輩,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因時運不濟始終困頓在築基境的老一輩人。

李夫子這一手,不是單一讓年輕一輩成長,也要讓趙氏上幾輩人更高一層,為後人成長遮風擋雨。

趙封褚想了想,點頭之後稍稍壓低嗓音道:“不太確定,不過按照我這一脈的家族老一輩人的小道訊息,自龍脈潮汐結束之後,沒一兩年的工夫,趙氏便多了三位道印,只不過秘而不宣,被咱們那位新任家主大人封鎖了訊息,知情者也就高層幾人而已,我也是在嫡系老人醉酒之後聽到的輕聲呢喃,後來暗中打聽一番之後,應該屬實。”

趙封鏡微微有些驚訝,“三人?”

若是真的,那趙氏估計他知道的道印就有六人,加上趙氏不可能沒有藏拙後手,也就是說最少得七位道印,一金丹起步。

這樣一個家族,其實分量不輕。

若再過個百年,等到家族當中出現一位境界穩固的化神境,到時候便能與洛水淵,銅命窟平起平坐。

然後,趙封褚開始講述這三人的來歷,“昊字輩有一人,是那位曾與覆雨樓賊子勾結的趙姓符師趙昊甫,被四方山門那邊抹去名字,百年之內生死不由己身,為家族開拓者,不過這位也算是因禍得福,在家族龍脈修行下,一年左右便蛻變成為道印,還是位符師,分量不輕。”

“還有兩位都是蘊字輩人,是排名在當初前四人身後,未能被家族後輩記住名字的修士,天資不差,就是時運不濟。龍脈蛻變之後,境界跟著水漲船高,道印境界自然而然的事情。”

說完後,趙封褚還順帶提醒一句,“你可別說漏嘴了,雖然不知道你遮蔽真實身份來楚家做什麼,但肯定與家族有關,你的事情不想過問,也不敢,不過這事兒可別跟家族內部提及,不讓我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咱們那位新任家主大人,境界,眼力都很好,就是下手忒不近人情,比之前幾年長老堂主事時嚴苛了不止一籌,有功獎賞是肯定的,但有過罰則讓人觸目驚心。”

趙氏那邊,趙蘊蚩執掌家族兩年當中,不光是祖祠內的長老交椅少去大半,議事堂也變成他的一言堂,除了錢物閣沒插手之外,掌律長老的職權都被他奪走大半,賞與罰恩威並施之下,如今趙氏之內,作奸犯科之人下場慘重,沒半點人情可言。

這樣的趙氏雖說門風只會更好,但同時也會讓人心驚膽戰,生怕某一天,某個時辰,只因為一件小事兒,自己就得進監牢,受懲戒。

趙封鏡大致明白趙蘊蚩想做什麼。

就簡單的兩個字——集權。

以前的趙氏和睦歸和睦,家家戶戶都有香火情在,故而很多事情也就走個過場,很多時候都會念人情,講功德。

比如之前三長老趙昊禮命王臏劫道拿回攢心扇之舉,長老堂那邊給出的懲戒就只是簡單的收回部分權柄,讓其再無希望坐上大長老的椅子。

這樣的趙氏算不上好,談不上壞,終究有些人情煙火在裡面。

但經過清算風波,想要帶領家族走上另外一條道路的趙蘊蚩,就得改變這等家族行徑。

故而很多以前的條例與所謂功績就得作廢。

一言堂,必須要有。

趙封鏡嗯了一聲,“家族那邊我不會提及你半句,你就安心做你的買賣生意,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摻和。”

得到確切答覆,趙封褚雙手環胸嘿嘿一笑,“那就成,別到時候我這兩百多斤好不容易養出來的秋膘熬油點燈就行。”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故友相逢,能聊的很多事情都得與家族扯上關係。

現在的趙封鏡卻是在刀尖上行走,一著不慎,就得是獨自面對一個家族的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