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個大小家族,五千多名人犯,有男有女,有家族嫡系,有支脈子弟,有府中僕役,有家臣、門客,也有私兵部曲,成分很複雜,不能全殺掉。

崔奕有不同意見:“主公,留著他們浪費糧食,乾脆都宰了吧,正好震懾一下那些不老實的傢伙。”

劉襄搖搖頭,他相信裡面肯定有冤枉的,也肯定有沒抓著的。

問題有些複雜,不能粗暴的一殺了之。

“殺人並不能解決問題。”

“可主公也說過,殺人是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有問題的人。咱們把有問題的人都殺了,自然就沒有問題了。”

劉襄失笑一聲,這話他確實說過,但那只是氣話。

“太多了,殺不完的,咱們也惹不起他們。”

崔奕的主意不能聽,士族只能分化,若是把他們逼得聯合起來對付自己,那就壞菜了,內外交困,真心打不過。

先分類吧。

即能幫助理清思路,也能分化冀州計程車族大戶,一次抓了這麼多人,肯定會引起恐慌,再有人一煽動,那就成了官逼民反,事情會變得更復雜。

只接待了郭圖,沒有召集人手的,提出來,挑幾處府邸,先軟禁起來,對外也表達一下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想牽連過甚的意思。

安撫一下外面士族的情緒。

這一部分,估計想反叛的也不多,可能也有召集不到人手的,那就更沒什麼威脅了,可以容後處理。

那些沒見過郭圖,只召集了部曲的,也揀選出來,在軍營看押。

這一部分,有造反的意圖,也有造反的實力,就算有冤枉的,也不能放過,正好用這個藉口,再削一次士族的部曲。

這些人,先不要動刑,也不要抄家。

剩下的,嚴刑逼供,找出同謀。

不用著急審判,更不用著急殺人,看看還有什麼人會蹦出來。

青州、徐州計程車人還沒動靜呢,不妨等一等。

既然要割肉剜瘡,他就不怕把事情鬧大,軍權牢牢的握在手中,底層百姓又明顯不願跟著士人造反,否則一百多個家族,能拉起好幾萬人。

自己治下計程車族大戶,已經無法調動大規模的人力為其所用了,威脅大減,他們是能用金子砸死人,還是能用銀子砸死人?

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罷了。

這次不但要清洗,還要讓那些士人認清他們的位置。

那些分了田地,卻仍舊跟隨原主人造反的賤骨頭,那就如他們的願,收回田產,打入賤籍。

他們想做奴才,就讓他們生生世世都做奴才好了。

至於郭圖,吊著打他三天三夜,別打死,也別讓他睡覺,期間不用審問,不必理會他想不想交待,打足三天之後再問。

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就不信打不破他的心裡防線。

迴文寫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冀州、青州殘留計程車族多,所以隱患也多,幽州和幷州是邊疆,當初清理的力度也大,士人帶來的煩惱也比較少。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把士族全殺了,可不切實際啊,是在作死。

既得利益者集團的力量太大了,要不是王朝分裂,戰爭不斷,他早就被這些人碾死了。

就算想削弱士人集團的力量,也得找到名正言順的理由,對付其中的一小撮,只能一點一點的來。

就算把現在計程車族都打壓下去了,可自己的屬下官吏,也會成為新計程車人集團,消滅不了的。

別說封建社會消滅不了,現代也一樣啊,不過是換了個名字罷了,只要私有制還存在,階級就永遠不會消失,這個問題無解。

這個制度,那個主義,也沒有多麼的高大上,本質上來說,制度這玩意,就是依靠暴力,由少部分人建立起來的,一套解決內部衝突的規矩罷了。

私有制,造就了私心;私心一起,就有了剝削;剝削劃分了階級。一切的王朝更迭,不過是階級矛盾變得不可調和的結果。

劉襄只是個被資訊爆炸汙染過的現代人,他不是聖人,解決不了階級矛盾,唯一能做的,只有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