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中山甄氏只是個落魄的世家,行商賈之事,資財不少,社會地位並不高,是劉襄一手扶植起來的,已經成為他治下實權最大的家族,還要貪心嗎?

甄姜低著頭,小意的賠禮:“夫君,妾知道錯了,沒想要爭權,就是甄堯已經十六了,想讓夫君給他個好看的出身。”

“甄堯才十六,著什麼急?”

“夫君十六歲的時候,都已經統領大軍,名震天下了。”甄姜仰慕的看著自己的夫君,目光灼灼,自豪滿溢。

劉襄嘆息著搖了搖頭:“那是逼不得已,掙扎求生罷了,我寧可在那個時候能夠平平靜靜的生活。”

這是他的真心話,誰會願意穿越到綁架現場呢?還是被綁架的那一個。

臨死掙扎而已,為了求生,不擇手段,可一點都不光彩。

他揉了揉太陽穴,從那段近乎絕望的心路歷程中掙脫出來,低聲說道:“等甄堯二十歲的時候,舉個孝廉,步入官場正途,這才是金光大道,現在著什麼急。”

漢末雖然是亂世,但舉孝廉出仕,仍舊是正途,會被人高看一眼,認為是才德兼備之士。

直接徵辟為吏的,總會矮一頭。

這是主流價值觀。

“讓甄堯讀書治學,修身養性,年紀到了,吾自會舉他為孝廉,若是成了紈絝子弟,敢殘民害命,吾親自執刀,為他行斬首之刑。”劉襄告誡了一句。

這種外戚、權貴家的孩子,是在富貴權勢中泡大的,特別容易不把人當人,必須得嚴加管束,讓他們有敬畏之心。

“是,妾身記得了,一定會管束家人,不讓他們為夫君抹黑。”甄姜柔聲應答。

劉襄拿起書卷,輕聲說道:“回去吧, 我看會書便要去巡營了。”

“那夫君要記得喝粥,妾告退了。”甄姜也不知道夫君原諒自己了沒有,無奈的行禮告退了。

劉襄看了會書,便領著宿衛去營中巡視,這是他堅持了很多年的習慣,至今還記得跟崔奕學習帶兵之時,他教給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巡營。

“你得讓手下的袍澤認得你。”

這句話是至理名言。

直到劉襄走出書房,那罐子臘八粥,仍舊一口未動。

裂痕一旦產生,便無法彌補,特別是他這個缺乏安全感,疑心病很重的性子。

倒不是怕裡面有毒,只是不想吃而已。

臘月的軍營,仍舊要出操,但很少安排重體力訓練,觀旗列陣,背誦軍規,跑步熱身,讓士卒不會過於鬆懈,劉襄在校場旁觀了一會,回到中軍節堂安坐。

今天不想練習騎射了。

取出帶來的臘八粥材料,就著蜂窩煤爐,動手煮粥。

看著粥水沸騰,看著逐漸粘稠的臘八粥,他一邊拿著勺子攪拌,一邊回憶著現代的生活。

記憶越來越模糊了,自己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漢末軍閥。

勢力平衡,勾心鬥角,已經成了日常生活,就連家中妻妾,也要提防她們背後的家族。

政治聯姻啊,容不下真實的感情,每句話都得猜測隱藏的含義。

身邊的屬下也好,面對的敵人也罷,一個個的都是人精,不能絲毫掉以輕心,每個決定都得反覆的推敲,每句言辭都得仔細的斟酌。

自己不能停步,得快速的成長。

這個時代,不會等候那些停步不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