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會已經五個多月沒開了,元日慶典也因為皇帝在外征戰而取消,還好趕上了十五祭祀太一。

所以上朝的官員有點興奮過度,外國的朝貢使節也是排著隊的跪拜。

劉襄從太陽還沒升起來一直忙到中午,朝食就只是匆匆的喝了一碗小米粥。

對於夜漏未盡七刻的上朝制度,他真的很想改一改,可下午還得去祭祀太一,這事只能容後再說。

中書省堆積的奏章太多了,整整拉了三大車,二十多個大箱子,這還是換成了紙質辦公,要是還在用竹簡,豈不是能裝滿整個御書房?

當然了,能留中的都不是急事,可也不能一直不處理。

比如黃河大堤請求調撥錢糧的,清理東都洛陽廢墟進度的,各地挖渠、修路報告預算和規模的,等等等等,這種春耕以後才會啟動的專案,早早的就報上來了。

目的只有一個,要錢、要糧、要人。

這種說正事的還好,酌情批覆就行。最煩的是那些閒著沒事,上表請安,顯示存在感的,囉哩吧嗦一大堆,總結起來就五個字:皇上,你好嗎?

我不好!我忙死了!

寫奏章的紙不要錢嗎?官驛不要錢嗎?

劉襄很煩,可他不能禁止地方官吏上表,只能回覆:「朕躬安。以後上奏當言之有物。」

這些請安的只是讓他感覺煩,可那些彈劾出征將領的,就讓他很憤怒了。

都是最近一個月遞上來的,太多了,上表彈劾的人多,被彈劾的將領也多,罪名更多。

亂七八糟什麼樣的罪名都有,殺戮過剩和縱兵搶劫都是好聽的,什麼強搶民女,什麼心有怨望,什麼勾聯地方,什麼圖謀不軌,甚至有人彈劾關羽養育劉備和張飛家小,是畜養死士,與人通女幹。

上到將軍,下到都尉,凡是參與攻伐江南的領兵將領,沒有一個漏掉的,連禁軍軍官也沒放過。

這些人瘋了嗎?這是想要廢掉劉襄的根基啊。

他們在找死!

彈劾沒有錯,這本來就是朝廷監督官員的手段之一,可捕風捉影、蓄意陷害就過了。

他交待各路主將在江南清洗世家豪族的時候,君臣幾人都做好了接受彈劾的準備。

可太多了,也太過分了。

「田元皓,你不準備給我一個解釋嗎?」

田豐覺得自己很冤枉,這一波彈劾大潮,御使臺可沒怎麼參與,幹嘛把自己拎出來吃排頭?

他轉頭看了看幾個被召進御書房議事的朝中重臣,見他們沒有一個抬頭的,當初的勾子案,讓自己成了孤臣啊。

悲憤的說道:「回陛下,御史臺彈劾不法,皆言之有物!其他人如何落筆,吾不清楚,他們又不會給我看。」

這話很噎人啊,十個皇帝裡面得有八個受不了臣下這種回答,也就是碰上自己,要不然,田豐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哪那麼多牢騷?御史臺監察百官,出了這種事,我不找你找誰?」劉襄瞪了他一眼,又掃視一下坐著的幾個大臣,沒好氣的說道:「難道你們喜歡錦衣衛介入?那就如你們所願!」

這話一出,下面的幾人坐不住了,錦衣衛一出動,肯定又是一場田豐案,幾千顆人頭落地啊,朝廷可受不了再這麼折騰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