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天理啊,老子還單著呢,劉襄逆著毛往前捋,將白犧和赤菟的馬鬃全都弄亂,氣得兩匹馬“咴咴”大叫,搖著頭的罵他。

“哈哈哈,老子心情不爽,誰都別想好過。”陪著兩匹愛馬玩了一會遊戲,他得幹正事了。

正事就是拔營起行,回返陳倉,這個大糧倉,可不能放手。

過隴關之時,董卓找了過來,他也要回軍,受命回返長安。

“宜程,涼州打不下去了,臨陣換帥,勝勢收兵,這些糟心事都發生了,這仗沒法打。”董卓搖頭嘆息,痛心疾首。

劉襄怎麼看怎麼假:“仲穎兄真想打?那最後怎麼沒有出兵追擊?”

董胖子裝不下去了,沒好氣的說道:“宜程也沒進攻啊。”

“窮寇莫追,歸師勿遏,此為兵法紀要,庸碌之輩哪裡懂得吾之謀略。”劉襄高傲的抬起下巴,一副天下皆庸拙,我不屑解釋的模樣。

董卓被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宜程此言大善,就是窮寇莫追,歸師勿遏,庸碌之輩不臨戰陣,怎知我等謀略。”

這算是統一口徑了,董卓找他的目的,就是這個,大家都是明白人,點到為止便可。

劉襄要趕路,董卓要拔營,兩人拱手告別。

大軍還沒趕到陳倉,袁滂又有命令了,命劉襄火速趕到長安,朝廷下詔,召他上洛。

洛陽,大漢的權利中心,魚龍混雜,對他來說就是龍潭虎穴,可他還沒有抗旨不遵的力量,必須得去闖一闖。憑藉在涼州打出來的聲望,明面上應該不會有人殺他,只是這次上洛,到底是靈帝想召他,還是朝廷想召他,這裡面可大有不同。

命孫堅帶隊回陳倉,劉襄攜宿衛快馬趕往長安。

袁滂拉著皇甫嵩出城來迎,八十多的老頭子在十月底的寒風裡瑟瑟發抖,劉襄是真怕他抖著抖著就去西天報道了,趕緊把他扶回車裡,滿心的抱怨:“袁公啊,這麼冷的天,你在府中納福便好,襄自當上門拜見,怎可出城迎我?這等禮遇,末將可承受不了。”

袁滂的馬車很大,車廂裡面還點了炭盆,燃燒的銀霜炭散發著澹澹的清香,這老頭坐下之後,拋開手爐,喝了碗跟胡辣湯一樣的熱茶,終於不抖了。

他抓著劉襄的手,感嘆的說道:“宜程於我有恩義,吾定要出城相迎的,不如此不能抒我心意。”

什麼意思?哪來的恩義?這話是要套路我?劉襄莫名其妙,不太敢接話。

袁滂沒等他回話,自顧自的感嘆:“老夫八十有三,出仕五十餘載,現為大漢執金吾,署理洛陽城防諸事,原是要告老的,卻被推到長安主持三輔戰局。放著皇甫義真不用,寧可臨陣換帥也要罷免了他,那些閹庶只顧私利,眼中無有社稷,全都該殺。”

他嘆了口氣,繼續嘮叨:“南陽袁氏與弘農楊氏相爭,張太尉被波及,再次臨陣換帥,軍國大事怎可如此兒戲,戰局糜爛就在眼前,老夫被推上主帥之位,眼看著晚節不保啊。”

他激動的搖了搖劉襄的手:“幸虧宜程奮起,整敗軍之營,訓新募之兵,七月出徵,十月止戈,克散關,奪武都,退敵軍,復漢陽,兵鋒犀利,無人能擋。挽戰局於危難,救老夫於困頓,如此恩義,怎能不報?”

囉裡吧嗦一大堆,就是免了你的黑鍋唄,這老頭一圈套一圈的,到底想幹嘛?

但上司在感慨,咱得懂事的回話呀,劉襄真誠的回道:“此為末將本分,袁公不必掛懷。”

“不可不可,定要好好報答。”袁滂滿意的打量著劉襄,突然話題一轉:“宜程今年多大了?何年何月出生?”

話題轉的有點快呀,劉襄差點沒跟上,老老實實的回答:“吾今年十八了,建寧二年十一月生人,家父曾經說過,吾出生撞到了日食,不吉利,取襄字為名,有襄災解難之意。”

建寧二年就是公元169年,劉襄週歲17虛歲18。

袁滂一聽建寧二年,似乎陷入了回憶,良久之後才回過神來,又嘆息了一聲:“人之雲亡,邦國殄瘁。建寧二年,的確不是好年景,那一年黨錮再起,賢良冤屈於牢,青蛇見於御坐,大風,雨雹,霹靂,日食,三公之位,連罷三人,確實需要襄災祈福。”

這話可不敢接,這老頭要幹什麼?劉襄滿頭霧水。

袁滂拍拍他的手:“宜程,過幾日隨我去洛陽,不要怕,老夫會護著你的。”

洛陽,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