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千年的狐狸,跟這講什麼聊齋呢。

這人是屬烏龜的嗎?這麼能忍,自己的打算要落空了,情況不妙啊。

張懿發表了一番感慨,見劉襄不為所動,又嘆息了一聲,苦澀的說道:“溫氏乃名門望族,人口頗多,一聲令下,幾百顆人頭落地,於心何忍?不如寬宏一些,只誅首惡。”

劉襄微笑著回答:“吾年紀尚輕,氣量還沒長大。”

張懿覺得這就不是人話,但他沒有辦法,提了提精神,斷然說道:“劉平難要溫氏的腦袋,吾便將太原溫氏連根拔起,給……”

劉襄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語:“不是我要太原溫氏的腦袋,是他們冒犯漢律,當依法懲處。”

張懿點頭:“好,他們觸犯律法,抄家,夷三族,劉平難滿意了嗎?明日糧草輜重會重新補齊,為了不耽誤大軍的行程,吾會調集運糧舟船五十艘,跟船民夫一千人,運送物資直到臨汾。”

劉襄腮幫子疼,自己的打算落空了,這人怎麼慫的這麼快,就不反抗一下嗎?

他苦惱的繼續找茬:“日落之前,吾要看到溫氏家主的頭顱,軍糧之事先緩緩吧,張刺史專心緝捕人犯,不要讓他們潛逃了去。民夫也算了吧,養不起。”

張懿明白,軍糧不能補齊,他的罪責就無法洗脫,溫氏必須得辦成鐵桉,什麼時候劉襄滿意了,軍糧的事情就什麼時候放手。

為了儘快平息事態,洗脫罪責,他只能繼續低頭:“溫氏罪責難逃,一個都跑不了,隨船民夫的口糧,吾會再調集兩千石糧食,不會讓劉平難為難。”

劉襄蔫蔫的回答:“就這樣吧。”

張懿在低頭妥協,其實劉襄也在妥協,張懿難受,劉襄也開心不起來。

這就是他不想混官場,玩政治遊戲的原因,他玩不轉,至少現在的他還玩不好政治套路。

張懿看似受氣,其實連消帶打,付出的代價並不大,死得又不是他家的人,頂多人脈受損。

劉襄沒什麼損失,可也沒佔到便宜,依著他的性子,沒佔便宜就是吃虧。

政治和戰爭是兩個套路,他要學的還有很多。

張懿告辭而去,半個時辰之後,溫氏家主的腦袋送到了劉襄的中軍大帳,之後的三天,幷州兵馬四出,全力抓捕人犯,太原溫氏被連根拔起。

等桉子辦完,劉襄才知道,這幫子鳥人,真的想要他的命。

正月二十,汾水西岸,龍山山腳,張懿出城二十里相送劉襄,臨別之時,他鄭重的說道:“此去涼州路途遙遠,前路或有波折,萬望君侯以國事為重。社稷不穩,天下動盪,正需君侯這般英傑扶保乾坤,萬萬不可行差踏錯,凡事需謹慎穩重才好。”

劉襄提不起精神來,敷衍的應答了兩句,就率軍南下了。

待大軍走遠,張懿才苦笑一聲:“三百七十七顆首級,萬石糧食,一萬五千束草料,兩千斤黃金,終於送走了這尊瘟神,吾流年不利啊。”

跟在身邊的張揚介面道:“使君為何如此忍讓於他?區區三千胡騎而已,幷州男兒亦有勇力,不怕他們幽州人。”

張懿再次苦笑,指了指東邊太行山的方向。

張揚抬頭觀望,沒有什麼異常之處,疑惑的說道:“那裡什麼也沒有啊。”

“什麼也沒有?那裡有三十萬人,隨時能夠進入幷州,晉陽城下的三千騎一退,我等的末日就到了。小小年紀便如此可怕,將來會長成什麼樣子?陛下如此容忍於他,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