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家主名叫溫方,是涿郡太守溫恕的族親兄長,聽得稟報,悲傷莫名,哀嘆道:

“吾弟宏遠,端方愛民,官聲斐然,卻被賊人戮於任上,滿門不存,可憐恢兒年僅八歲,就夭折於亂軍之中,聽聞噩耗,吾痛徹心扉,今日劉賊來到太原,吾弟血仇,定要討還。”

兵曹從事姓王名和字珅剛,司隸人士,早年流落到了幷州,投入太原溫氏門下,能為官做吏全賴溫氏出力,家主要報仇,他自然不敢反對。

“劉賊軍威盛大,主公不可力敵啊。”

“他離開大軍,身邊只有三千胡人,有何可懼?吾聚集部曲,汝調動城內大軍,到時兩面夾攻,將其圍殺在晉陽城下,吾要將劉賊挫骨揚灰。”

王和是見過劉襄麾下胡騎的,知道不好對付,就委婉的勸說:“恐其縱馬而走,退回幽州老巢,彼時賊人警覺,我等鞭長莫及,那就大仇難報了,只是殺掉些許胡騎,豈不可惜?”

溫方面露苦惱之色,點頭說道:“珅剛所言有理,依汝之見,該當如何?”

王和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他臉型圓滿,肥頭大耳,無須無髯,不符合漢代審美,常常引以為憾。思索片刻,得意的說道:“朝廷詔令已下,調他去涼州平叛,大軍調動必有時限,只需施些小計拖延時間,坐等他失期便可。”

“有何良策?”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在輜重補給上動動手腳,主公再聯絡些親朋故友,這一路拖延,讓他磕磕絆絆難以太平,吾保他人頭落地。這大漢朝的天下,還由不得粗鄙武夫放肆。”

溫方覺得此言有理:“好,此事交給汝來安排,只要大仇得報,我溫氏一族感念恩義,其後必有重謝。”

兩人又商量了幾句,王和告辭出門,去上下打點,安排坑害劉襄的事情。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直到下午,晉陽的糧草輜重才運出門,八千石糧食,一萬四千束草料,十萬支羽箭,以及粗鹽、醬菜、藥材等等輜重的賬目,送到了劉襄手裡。

可物資卻要等待後續的民夫運送。

看著幾十輛車百十個人,來來去去的運送隊伍。

劉襄發自內心的笑了:“有人要搞事情啊,這可是大好事,最好來個九九八十一難,一年半載也走不出幷州才好。”

他反正不想去涼州,巴不得有人擋路。

真搞笑,這種拖延時間的小伎倆,不就是卡著他失期的弱點嗎?不管為財還是為仇,拿他當降將揉捏,以為他會忍氣吞聲,吃虧服軟?

那你們是想瞎了心了。

劉襄不屑的嗤笑一聲:“老子又不想混漢朝的官場,誰跟你玩官場的那些套路。”

你們想搞事情?他正找不著搞事情的機會呢,把事情鬧大,鬧得人盡皆知才好。

還是那句話,安平軍是打出來的詔安,只要他不造反,只要他不明著抗旨,朝廷就得容忍他,去年朝廷就妥協了一次,今年再妥協一次,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那幫在廟堂上玩政治的,他們妥協的次數多了去了,沒幾個敢拼命的。

“把軻比能叫過來。”

不多時,內著皮裘,外罩漢軍制式的玄黑色鐵甲,留著毛寸頭型的軻比能,跟著宿衛來到中軍大帳,雙手抱拳行禮:“末將參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