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爺爺終於還是趕到了,這位年過六十的道靈巔峰人物,目光炯炯,懷中癱軟躺著性子執著的兒子,模樣像睡著了,看得他眼眶燻紅。

從林羨懷中飄出兩枚丹藥,一黃一綠,丹藥輕緩升空,一枚送進了林墨口中,一枚懸浮在凌澈面前。

李閏龍被凌澈偷襲至傷,又被林墨一拳轟脫下巴,下顎歪著的他,倒在地上輕聲哀嚎著,胸前被凌澈劃破的傷口,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已經侵溼胸前衣襟,但他並不知曉有高人現身,驚怒交迸地喊道:“這個臭娘們兒跟那膽小的臭小子,居然敢傷我,今日奉柯前輩在此,定會將你碎屍萬段!連你叔叔一起死!”

一旁的彭良輕輕拉扯李閏龍衣袖,道:“李公子,你快別說話了,你看那兒。”

李閏龍疼得讓彭良趕緊將他下顎復位,彭亮手腳顫動著替他扭好,李閏龍罵罵咧咧地說你慌個屁,見彭良畏畏縮縮的樣子,順著他如小貓的目光望去,見有一位老者將林墨攬在懷中,心頭的火氣更盛道:“你是什麼人?陽家堡的?你知道跟我李家作對是什麼後果?立刻給老子乖乖離開這裡,我李家權當你陽家堡沒有插手此事,否則連你一塊兒宰了!”

林羨目不轉睛地照看著兒子的臉色,見他臉上氣血逐漸紅潤,心頭這才稍稍放心,他開口向一旁的凌澈問道:“澈兒的傷勢,好些了嗎?”

凌澈服下丹藥已能勉強起身,她回應道:“澈兒現在已無大礙,讓林爺爺擔心了。”

林羨默默點頭,目光回到林墨疲倦沉積的臉龐上,說道:“是為了保護澈兒,才會逆行道力的吧,你這孩子為何會選擇這方法來成就擎身,真是不讓為父省心。”

這世間能有誰能破得了爺爺的擎身,她凌澈覺著絕無一人,小叔為救她,敢於犧牲自己,現在主持公道的林爺爺來了,凌澈心間忽的迸發出委屈,她眼神堅定著,流淚道:“林爺爺,小叔他的確是為了保護澈兒,才受如此重的傷勢,澈兒沒用,沒有替叔叔分擔一點。”

林羨歎氣道:“澈兒何必自責,保護晚輩是你小叔應有的責任,今日就算戰死,爺爺又怎會責怪到你身上來。”

凌澈低頭沉默,眼淚已是大滴掉落。

“老頭!?我的話你聽不見?”

凌澈造成的傷勢使他沒能夠及時救治,李閏龍喊話後已沒多餘力氣,隨後逞一時口快的他被林羨看了一眼,立馬默不作聲了。

場面陷入平靜,李閏龍想奉柯賜他丹藥,卻發現奉柯的情況也不太對。

奉柯雙腿僵住,已是不能動彈,並非林羨暗中對他做了什麼,卻是林羨這個人如同天神一般,他知曉自己根本抵抗不住一位天道者,鎮定道:“林羨,居然是你。”

此話一出,李閏龍與彭良兩人登時驚呆,蒼靈門威名響徹整個道靈,其第一任門主林羨不單是其開創者,更是擁有天道者實力坐鎮嶮巇山,那攝人心魄的門派實力,在世人眼中已是超越了四大族,成為天下第一大門派。

林羨的目光望向奉柯,那一眼對視,竟也是讓林羨目色陡變,那曾經告訴他,單族擁有著世間唯一一顆御統境丹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雲族叛徒,雲柯!

當年左族,靈龍族,還有蒼靈門一齊對幕彩兒出手,已時過整整過了二十幾年。

林羨依舊記得雲柯的模樣,雖說眼前的奉柯面色蒼白無血,但眉宇之間的神氣,依舊熟悉。

真是造化弄人,他林羨為了幕彩兒分化的御統境丹藥,那時與義子單允決裂,救活了徒兒凌萱,卻沒能從單修沭手中再多爭搶一枚帶回嶮巇山,給病重的妻子。

當年的對錯無須再提,不過洶湧的記憶依,舊衝擊著林羨的腦海,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嘭……’

一聲沉悶聲響,奉柯的身體遭受重擊,倒飛出去,將院子遠處的一個大水缸撞碎,清水瓦片流了一地,李閏龍與彭良兩人被嚇得膽顫。

並非林羨動手,場中此時又多出了一名老者,蒼靈門十一青使之首,爵歌。

一身青灰錦衣,爵歌老遠便瞧見林墨慘狀,一股寒冷的怒意,將這位常年好脾氣的老人惹火。

他的情緒在門中規條中持續抵抗著,緊閉著雙唇,爵歌筆直的身形被氣得顫抖,他怒火隨時迸發而出,但剛才踢中奉柯的那一腳,根本發洩不了,盯著門主懷中的那個孩子,血漬依舊掛在孩子嘴邊,爵歌猛然回頭,怒喝道:“竟然敢傷我徒弟!雲柯你好大的膽子!”

別處的李閏龍跟彭良兩人嚇得跪地磕頭,口中都叫喊道:“林門主饒命,林門主饒命啊……”

奉柯從地上站起,望見曾經相識之人,心中也是大大回味,只是漠然道:“林門主與爵歌到此,我們焉有活命之理,起來,像個男子漢一樣,死也要死得堅強!”

李閏龍跟彭良對奉柯的話隻字未理,依舊使勁兒磕頭,林羨瞧見兩人額頭磕得沁血,目光中閃爍著一絲光亮,他心情難受,不願自行推演事態,只道:“誰能告訴老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爾等將我兒如此重傷……”

李閏龍慌忙道:“回林門主的話,我們本是鬧著玩兒,無意將令公子重傷。”

“嗯?!”爵歌怒目視之,“這般說辭,你當我三歲小孩兒?”

玄勁扣在手掌,爵歌伸出左臂,凌空中將李閏龍拾起,李閏龍脖子被逮,氣息不得自如,此時被懸空,如同上吊一般難受,雙腿不停猛蹬,卻毫無辦法。

旁邊的彭良嚇得不敢大聲喘氣,見此陣仗頭磕得更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