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陽威靖該怎麼做才好?

洪班頭出現在門外,回稟:“家主,張大夫的遺體,讓湘潭城新上任的城主收了去,需要我們去要回來嗎?”

跟張廉光的期限還沒到,侄女兒醒過來後,定會回家找張廉光,陽威靖沒承私心,他走出屋子,瞧了一眼把整件事搞砸的魯解頤正俯首貼地。

陽威靖說道:“湘潭城隔著藥林幾十裡的山路,這新上任的城主,未免管得太寬了,去,跟他說張大夫的遺體我陽家堡收了,順便送上百兩銀子,當做酬勞。”

裡屋突然傳出聲響,陽威靖往回瞧去,只見得侄女兒直直地坐了起來,一雙瞪得大大的眼睛正愣愣地望向自己。

“莎兒……”陽威靖強做鎮定,輕語道,“你……都聽見了?”

豆大的眼淚滴落在溫熱的被褥上,張莎心跌伴著絞痛,她撐起身來下床,卻摔倒在地,嚇得陽威靖趕忙上得前來,關懷道:“莎兒……你要節哀啊。”

張莎喘不過氣,沒在意已變得白皙的手臂,努力地想要撐起身來,但還是在陽威靖的攙扶下才得逞。

侄女兒一句話也不曾說,陽威靖很擔心:“莎兒,陽伯伯對不住你,要打要罵只管來,陽伯伯都承受得住……”

從屍毒發作到現在滴水未沾,張莎的模樣很疲憊,腦袋不自覺地往後搭,勉強穩住,張莎細眉輕皺,虛弱道:“陽伯伯,我要去找我父親。”

侄女兒的表現,讓陽威靖心中害怕到了極致,他對張莎說道:“行,莎兒你先躺床上去。”

張莎不肯,淚水再一次猛地決堤,她拂面痛苦著:“陽伯伯,我要去看我爹,求求你帶我去……”

陽威靖以堅定的目光示意張莎,隨即木床上的被褥竟憑空飛來,將她嬌弱的身軀緊緊包裹拖拽上床,而後以浩瀚無匹的道力灌持整張大床,陽威靖大手一揮,房間的朱漆木門瞬間破碎,連帶著周圍的木窗也被震塌,最後在洪舉英的目光中,陽威靖單手托起大床,帶著張莎穿門而出,直指湘潭城城主府而去。

當陽威靖拖舉著大床,出現在湘潭城城主府時,一時激起的氣勢將四周震盪,江道南是道上老手,知道有高人造訪,第一時間出現。

江道南見來者錦衣裹身,模樣剛毅,有大家之範,但見其頭頂託舉的檀木大床,床上穩坐一美麗少女,江道南拱手道:“我乃湘潭城新上任城主江道南,閣下如此造訪,不知所謂何事?”

緊跟著幫會里的弟兄們烽火般出現,手中提著武器,打算幹一場硬仗。

這場面陽威靖還不放眼中,沒廢話,直言道:“在下陽家堡陽威靖,特來府上,討回故友屍身。”

坐在木床上的張莎,在這偌大的院子裡顯得格格不入,她眼袋浮腫,眼睛佈滿紅血絲,聽到陽伯伯說了來意,她抽噎道:“城主大人,我是張莎,我爹張廉光在哪裡……”

話到一半,張莎再也說不出來,悲情止不住地使她哭泣。

江道南一瞧變得白皙的張莎,恍然道:“原來是張大夫的女兒。”

江道南伸臂一揮,給弟兄們招呼道,“把張大夫遺體抬來。”

他身後的幾人應了一聲去了,而張莎的抽泣得越發得厲害了。

張廉光的遺體由四人高抬,出力弟兄們神情都很嚴肅,他們將睡去的張廉光輕輕放在人群中央,撤到了城主身後。

張廉光的遺容變得慘白,是流血過多而亡,他的上衣胡謅著,露出了被一刀斜斬的胸膛,那是從鎖骨一刀斜著砍入胸腔的致命傷,傷口很大,皮肉外翻。

不遠處,在被褥包裹著的張莎,猛然地從床上跳了下,她掙脫身上的束縛,僅著褻衣朝父親的遺體奔去,半路一個踉蹌撲倒在地,膝蓋手掌被磨出了血,但她並沒停止,哀嚎著爬到父親身旁,放聲大哭。

凌澈與青使千鬼兩人前去單族,她的性子沉穩,狠起來把單族看門人逼得不敢趕她走,最後是單京韞出面協調,卻被告知單族沒有插手張家事,但單族願幫忙調查。

凌澈無奈,只得讓千鬼叔叔帶她回城主府,沒想到正好遇見陽威靖帶著張莎上門。

時過長久,張莎的哭叫聲嚶嚶弱弱,伏在屍身上的她最後沒再出聲,好似趴在張廉光的遺體上睡著了。

凌澈目光溼熱,她靠近前去,蹲下身來,輕撫張莎後背,喚了一聲:“妹妹……”

張莎挪挪腦袋,發現凌姐姐在身邊,心中痛楚再一次迸發出來,她口齒輕啟,叫了一聲姐姐,突然撲到了凌澈懷中,嚶嚶地哭泣著:“姐姐,我沒爹了,我沒有爹了……”

從小就沒父親的凌澈,其實感受不到張莎的痛苦,只是張莎哭得傷心,她也難受。

凌澈單膝跪倒在地,穩穩地抱住張莎的嬌弱的身子,安慰道:“姐姐知道,姐姐明白妹妹的處境,一切都有姐姐在,別怕別怕啊。”

說道動情處,凌澈竟也不自情地留下清淚,滴落在了張莎的肩膀上。

感受到姐姐對自己的關懷,張莎只是更加的難過,父親過世,如洪水猛獸一下將僅有的關懷沖毀。

她今後該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