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顏暫且將此事擱置一旁,她道:“公主殿下就快回國,出去遊歷了一年,也不知道這丫頭變得如何,但以她的性子,小官還行,若要分配重任,實在難為她了,眾卿家誰有好的建議?”

黃維卻說道:“皇上,公主殿下天資聰慧,若皇上覺得可行,還請求皇上將微臣安排到公主殿下身邊,好好輔佐公主殿下,也可早日成為國之棟樑,日後為皇上重用。”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為之一靜,眾多大臣不糊塗的都明白,這祇輔是在卸官職,可黃維六十不到,在朝應屬如日中天,如何有這般想法?

凌顏不在乎,順口應允了。

大將軍心中略有顧慮,這黃維一而再地提及開疆擴土,皇上卻不反感,看來將來有的是麻煩找上門。

剛開了完朝會,凌顏乘龍攆去往皇子寢宮。

到了殿門前,兩名宮女合力將門開啟,凌顏邊走邊說:“皇子在外面受傷了傷?”

易文稚跟上皇帝腳步,跨過門檻說道:“皇子手臂上出現符文,是惡意刻上去的,圖樣很怪異。”

凌顏拐過雀毛屏風,已經能夠望見床上的兒子,腳下跨度多加了一分,隨口道:“外邊兒的世界千奇百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孩子出去一趟就學壞,真是淘氣。”

易文稚道:“皇上,皇子殿下是由蒼靈門的青使千鬼送回,聽他說,是在單族附近找到的皇子殿下。”

床邊的兩位宮女退後兩步,凌顏依榻而坐,親眼瞧見兒子安然無恙,凌顏心中順暢了不少。

瞧見兒子平靜呼吸的臉龐,凌顏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心念天下間每個孩子都有爹有娘,元兒從小沒有體會過父愛,為了這一份感情,這孩子爭一口氣尋你,你說朕該瞞元兒到何時?

易文稚又道:“千鬼還帶話,蒼靈門的林門主十日後會親來星冥,說是為皇子殿下複查病情。”

凌顏奇道:“林門主親來星冥?元兒到底得了什麼病?”

易文稚告首:“並無大礙,千鬼說林門主想來看看左檸郡主,順道替皇子看看病情。”

提及左尚尋與凌萱長公主的女兒左檸,不僅讓她娘氣惱,就連皇帝凌顏同樣視之,自左檸十五歲起,一個姑娘家白天著軍裝,混在各大軍營,晚上就一身爛衣耗在地方賭場,嘴上打諢整整四年。

這四年間,一頓飯也沒在家吃過,孃親凌萱為此打罵都用過,卻不見一點效果。

倒是其父左尚尋做法不一般,起初覺得對女兒管教不嚴,他痛心疾首,沒在家人面前表現出來,但私下暗訪女兒去過的地方,軍營且不說,那各大賭場的人對女兒那都似客氣有加,不論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還是尖嘴面惡的酒鬼,從不敢在女兒面前趾高氣昂。

左尚尋以為是女兒亮出了自家身份,後來才發現女兒全都是憑的真本事,一晚上用一文錢能贏千金,被賭坊裡的人奉為千金公子。

還曾有人戲謔道:‘千金公子面板黝黑,但輪廓上佳,要是面板再白皙點兒,還真得喚一聲千金小姐了。’

也就這麼一個不被管教的左檸,凌澈從小避之,凌元也耳濡目染得不敢跟她多說一句話。

凌顏在寢宮陪了凌元一會兒,待她與易文稚離開,整個寢宮只剩下魚宮女在照看昏睡的凌元,她正俯身收拾著太監們才送來的盆栽,有好幾株,都是有助睡眠的。

躺在床上的凌元感覺身邊沒人,試探性地睜了睜眼,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心念這是個機會,撩開被褥打算溜之大吉,正翻身之際,卻聽見砰砰兩聲輕響,魚宮女已倒地。

這裡可是皇帝寢宮,居然會有刺客!

凌元正欲呼救,發現自己的嘴跟脖子已經被人從身後制住。

“怎麼,乖弟弟還想叫侍衛進來抓姐姐嗎?”

一句清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凌元尷尬地笑問道:“是檸姐嗎?”

身後人將自己鬆開,卻還不忘推搡自己一下,凌元朝地摔了個狗吃屎,又聽來者道:“小子挺機靈,這麼久沒見,還記得姐姐。”

還真是這個殺千刀的,凌元站直了腰背,冷不丁背後冒出冷汗,轉過身來見到的,依舊是那位衣著破爛軍裝,面板黝黑,輪廓卻極致完美的姐姐左檸。

“檸姐,你來就來,為何打傷她們?”

凌元見暈倒在地的兩名宮女正面朝下,摔下去臉定是疼痛,醒來指不定還會有淤青。

左檸倒不在乎,來著市井那套,一把摟住凌元的脖子道:“沒得皇命,姐姐就擅自進宮來,現在整個皇宮對姐姐來說都是禁地,不這般做,難不成姐姐來了還讓她們服侍?”

左檸說什麼凌元都還不了嘴,雖說那穿在身上的軍裝沒有多大的異味,可上邊的汙漬實在太多,凌元心頭瘮得慌,輕輕扭動身軀掙開左檸的手臂,說道:“檸姐來找我有什麼事?”

左檸臉色不改,沒管凌元會介意,兩隻髒手在他臉上揉來揉去,笑說道:“當然是姐姐想你啦,小元,在姐姐眼中,從來都沒有什麼皇子公主,便是姨媽來了,我也不會跪,要是你跟凌澈不聽姐姐的話,姐姐一樣理罵得,所以在姐姐面前,得放下宮中的招花式,咋們論道上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