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安靜的道路上,有一長約兩丈、鱗片灰白相間的大蚺緩緩伏地而來,它吐露著紫褐色的信子,舔舐著空氣中的味道,慢慢悠悠地將身子順著那隻嬰兒床攀援而上。

婦人終究還是不願錯過凌元一行人,即便不能吆喝,她也都將目光停留在行人身上,若有客人買水果的樣子,她好第一時間招呼,所以她並未發覺身旁的異樣。

幾人都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物,待到走近婦人的水果攤,單璠不由得問道:“這位姐姐,你家也養靈物嗎?”

婦人很開心有客人與她搭話,她都想好怎麼推薦自己的新鮮水果了,不料讓一個漂亮姑娘這麼一問,隨即楞道:“什麼靈物?”

待婦人轉頭望去,便瞧見那吐著信子的大蚺,正要湊近自己熟睡的孩子,婦人發出驚聲尖叫,連忙將孩子抱離小床,可大蚺哪裡肯讓婦女安然離去,也不知是怕到嘴的食物飛走,還是婦人的尖叫惹惱了它,大蚺當即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婦女的腦袋咬去。

婦女見著大蚺張開帶有黏液的扁平大嘴,那展露在外的尖銳蛇牙,讓她墮入冰窖,她已行動不便,直愣愣地坐倒在地,但她仍是死死將孩子抱在懷中。

只見凌元輕身地繞過水果攤,一把摟住大蚺,依靠著身上的駝碑符,與大蚺一道滾落旁處。

此時凌元躺在地上,周身上下已被大蚺纏繞,令人擔心的是就連脖子也遭殃。

單璠迫切地想讓巴布出手相助,但巴布卻不為所動,還讓單璠靜觀其變。

凌元用擎身抵抗這能將一頭壯牛都捆綁窒息的大蚺,他甚至還伸了伸脖子,好讓自己的弱點暴露得更多。

大蚺跟盤子一樣粗細,凌元與它糾纏在一塊兒,其實已經瞧不見凌元,大家只能依靠大蚺不斷縮緊又膨脹模樣來判斷凌元的情況。

大蚺發出嘶嘶聲響,好似心有不甘,不甘為何不能將身中人給擠壓窒息。

哪知道在它身中的凌元突然開口道:“你長這麼大,自身應當存在一定機緣,不好好在你的山林野外待著,為何要來人跡繁多之處害人性命,難不成你不想活了?”

大蚺能聽人言,見此人一點也無擔驚受怕的樣子,好似還在玩弄自己,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張開大嘴就往凌元的腦袋咬去。

可大蚺像是咬到了一塊頑石,居然將自己的兩顆蛇牙給磕掉,牽一髮而動全身,蛇身也不再那麼用力,緩緩地將凌元鬆開。

凌元站起身來,隨手從懷裡拿出一塊手巾,擦拭著臉上大蚺的黏液,他說道:“我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去給那位姐姐道歉,否者我絕不饒你。”

大蚺此刻沒了毒牙,它的整個身子豎立半截,尾端微微搖曳,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凌元又說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該怎麼道歉?”

大蚺低了低頭,它竟是將凌元的命令給接納了。

單璠一瞅還有這樣的稀奇事,問道:“凌元,你聽得懂蛇語啊?好厲害。”

其實自始至終,巨大的大蚺都未曾發出過言語,單璠這次顯得有點呆瓜了。

凌元則笑著解釋道:“我聽不懂啊,但這條大蚺能聽懂人話,在我的教育之下,它是想道歉,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單璠不悅道:“它剛剛看上去想吃人來者,為什麼讓它道歉就完了?”

一直默默跟在眾人身後的徐平慄好似發現了什麼,當即振臂高呼道:“對!得按帝國律法處置!否者難以服人心!”

凌元憋了徐平慄一眼,當然也是在向單璠做解釋:“律法是管人的,再說這條大蚺之前肯定也不知道帝國的律法是什麼,它就連道歉是什麼都不知道,何談按律處置一說?”

單璠恍然大悟。

徐平慄則憤然不屑。

聽聞此言的大蚺突然將頭緊緊貼地,在凌源的腳邊來回地蹭,好似歸順一般。

單璠瞧見大蚺如此人性,不像是會壞事做盡的樣子,她與巴布問道:“巴大爺,你瞧這條大蚺是否真心歸順凌元的?”

巴布道:“歸順談不上,但這條母蛇看上去是喜歡上了凌小子。”

單璠心裡就跟針紮了一樣,她打死也不願意被一條大蚺喜歡,這太恐怖了。

驚魂未定的婦人抱著孩子躲得遠遠的,她說道:“我不需要什麼道歉,求少俠讓它別來這裡就好了。”

凌元望著腳下的大蚺,問道:“你聽見了嗎?”

大蚺點了點頭,仍是不停地蹭凌元的鞋子。

凌元手臂一揮,道:“回去吧,去個沒人煙的地方,安生一點,下次再出來被人撞見,引來道者的注意,可沒你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