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璠一臉的憧憬,他與師兄陳雍庭並排走著,呢喃道:“高山流水的日出日落,師兄陪我看了不少呢,就是還沒瞅過這一滴水都沒有的地兒,看日出日落會是個怎樣的光景。”

陳雍庭說道:“那地方可不是師兄家鄉,離著兩三百里路遠呢,師兄家鄉山清水秀,良木繁多,鳥禽走獸也多,到時候還可打獵來著。”

單璠本意是想說‘那戈壁就挺好,是看日出日落的地方。’

可師兄的話啊,她聽著就很舒服,沒覺得心理上覺著自己委屈,需要師兄遷就自己的地方,單璠就很想去師兄的家鄉打獵了。

有一高大身軀的老道人,身影突然出現在山間貧道的遠方,這樣的情景其實在單璠一行仨人,一天之中會遇見好些回,只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可此時前頭的道人面帶微笑,似乎對於師徒仨人等待已久。

徐天澤乃道祖座下大弟子,腰間的九枚壓勝錢透過手段給遮掩了,天道者之下無人能瞧見。

待仨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徐天澤一揮手中的拂塵,披在左臂上,與仨人打了個稽首:“貧道見過三位同仁,涼洲貧道觀,道士徐天澤遠遊至此,在這裡給三位同仁行禮了。”

老道人的個頭兒要比徐天澤矮上不少,但眼前自稱來自中原涼洲的道士,讓他瞧著就很眼熟吶,似乎跟他入道門幾十年來、前後三次夢見的那位無臉道士身形有些相似。但就譬如老道人這般靈識的世外高人,也未能將其看透,在他身後的兩位徒兒,自然也不能透析其根底。

老道人同樣與徐天澤做了個道教正統稽首,回應道:“貧道無宗無流,道靈界散野慣了的無名道士,見過徐老道長。”

在老道人身後的陳雍庭與單璠同樣乖乖行禮。

徐天澤的目光在老道人行禮之後,便一直停留在單璠身上,他是越瞧越覺著順眼,就單璠這樣的道統苗子,便是放在神界,那也是能夠與幾近無垢心境的曹準一比高下。

單璠被徐天澤瞧著有些莫名其妙,她拉扯了一下身邊師兄的衣裳,但單璠求錯了人,師兄陳雍庭也未能在師傅面前發話,直到師傅笑著與徐天澤說道:“不知道兄在此,找我們有何需要?不滿道兄,整個道靈界現下敢以道統正宗稽首行禮止乎的,已經沒有了,就憑這一點,道兄若是有需要,我們能幫的就一定幫。”

都是一門難友,除非迫不得已,不會主動向對方暴露身份。但陳雍庭未能理解到這一層面,他只覺著師傅這個熱臉貼得太快了,自己的家當都不夠的,還怎麼幫別人?

徐天澤輕輕搖頭,笑著反問道:“道兄看貧道穿著打扮,像是攔路要錢的貨色嗎?”

隨後兩位老道相視而笑,頗有一見如故的情誼。

就是兩位老者的形象,相差有點大,卻也不影響兩位道長在道教的地位。

徐天澤在神界自不用去說,道祖大弟子,雖然被師弟天君給排擠得失去了看守神界道教祖庭的資格,以至於成了神界的散修,但道法還在,一成也未少。

老道人則是在道靈界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的好師傅,不僅帶出了能傳衣缽的弟子陳雍庭,更是收下了能為現下道靈界道統上好幾層樓的弟子單璠,其功,無人能及。

這下使得心實在癢癢的徐天澤親自露面的時候到了。

徐天澤說道:“中原腹地的道教祖庭已經形同虛設,幾百年間幾乎是塵封了,貧道看守著那樣一塊渺無人煙的空地兒,在十幾年前便想通某件事,便是守著道靈,不如行走道靈。今日能與道兄相遇,此乃天命定數,能夠見著道兄身後的兩個娃娃,亦是天命,貧道的這一年半載,才算是不虛此行。”

就眼前這位仙風道骨的道長仙師,是與他們為數不多的天命所歸,老道人覺著自己總算是碰見一家人了,此時眼眶之中,有些泛光。

老道人告以自擾,自己老頭模樣的人,半截身子骨都已進黃土,比不過這些真正的仙家,實在不該如此作態,不過老頭總覺著此人跟那三次夢境有關,卻無根據所查。

老道人與徐天澤行走在前頭,老道人主動攀問道:“這麼說來,道兄在此等候貧道以及小徒,不是有需要?”

徐天澤微笑著說道:“道兄樂善好施,貧道這會兒是看明白了,不過道兄行走道靈,是不是運氣也忒背了點,能夠養成了這樣的性子。”

後邊的單璠跟陳雍庭倆人明顯不悅,這把他們的師傅都說成什麼樣的人了。

陳雍庭不太喜歡這樣仙風的道長,覺著是徒有虛表,還沒等師妹發作,他便先替師傅說道:“我師傅為人處世,在外人看來,從來都是滴水不漏,卻不成想會被別人拿做開刷,是我師傅遇人不淑。”

一向穩重的師兄,說話過了火,單璠趕緊拉扯了一下師兄的衣袖,結果師兄一點也不為所動。

於是師傅轉過身來瞪了陳雍庭一眼,責怪道:“為師與你師伯說話,你插嘴為何?沒大沒小的,再有下次,為師也不與你廢話,直接學那帝國太傅老師,逐你出師門!”

陳雍庭扭頭不去看師傅,但也沒再搭腔了。

單璠咧了咧嘴,真是好險,待會兒一定要好好說一下師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