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過後,這場夜雨將城鎮洗禮了一個時辰,空氣格外透涼。

當凌元領著姐妹倆走出府衙大門,剛一拐角,凌元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秦家姐們將他攙扶著,凌雲慘淡一笑,說道:“吃了洞火真人的整整一套雷刑,耗光了我體內所有精血,家裡有吃的嗎?沒有的話,我只能回客棧了。”

秦楚楚連忙點頭,真誠道:“有的有的,家裡還有很多白麵跟大米。”

凌元輕輕喘著粗氣,他也趕不回客棧了,也就只能就近歇息。

秦楚楚有很多想要問的,比如大哥為何會出現在此地,不是說好明日在家裡頭碰面?還有大哥是哪裡的人,叫什麼名字,最後才是最重要的,大哥究竟願不願意收她跟妹妹做徒弟,就算不做徒弟,秦楚楚也願意退而求其次,做個貼身的丫鬟也成。

妹妹秦芝芝就沒那麼多的想法了,他很感謝這位大哥的仗義相救,真是一個大大的好人,至於姐姐想要做大哥的徒弟,妹妹秦芝芝覺著很平常。

姐妹倆將大哥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間,父親的房間多少有些不適合,畢竟父親剛剛過世,要是有以前長輩說的那種父親的魂魄回家來,看到了大哥霸佔了他的房間,說不定會纏著她們姐妹倆,往後的日子就是一場又一場的大病。

當秦楚楚做好了一頓簡單的油炒白菜,以及盛滿一大碗米飯端進房間時,他發現大哥的模樣很嚇人,那長長的獠牙,就像野豬的前嘴一樣突出,只不過大哥是上顎的獠牙更長,已經生長到了下巴。

凌元面目陰沉著,他帶著急促的話語跟秦楚楚說道:“東西放下,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在外頭聽到裡面任何聲音都不要進來,你跟妹妹呆在房間裡就等天亮,記住,千萬不要進來!”

秦楚楚重重點頭,大哥的兇狠模樣她一點也不懼怕,就算大哥是吸食人血的惡鬼,她也願意認他做一輩子的師傅。

秦楚楚將這一頓簡單的飯菜放在桌上,隨後退出了房間。

妹妹已經睡下,不過尚未睡著,瞧見姐姐回來,妹妹起身問道:“姐姐,大哥他睡了嗎?”

姐姐點頭,她簡單地理了一下發束,解下光滑的木條髮簪,平穩的放在枕頭底下,隨後脫去了外衣,上床挨著妹妹躺下。

姐姐伸手替妹妹理了理她身後的被子,確保妹妹背心蓋嚴實了,才肯放下心來,夜晚的氣候依舊很冷,妹妹稍不注意就會感冒。

妹妹臉色平常,這些瑣事姐姐大概每晚都會給她做倆三次,她突然說道:“姐姐,爹的喪事,我們要怎麼做啊?”

姐妹倆已經沒有任何的親人。

父親跟母親是十年前搬到這座城鎮,聽外人說爹孃是私奔來的,姐們倆聽著很生氣,可好似那些喜歡嚼舌根的老婦人說得也有些門道,姐妹倆至今都沒見過其他的親戚,甚至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沒見過。

姐姐摸著妹妹粉嫩臉蛋,說道:“先睡吧,明天早上起來姐姐再去籌辦,有大哥在,咱們倆就什麼都不用怕,他會保護我們的,就算今日大哥受了重傷,妹妹也可儘管睡,一切還有姐姐在,你不用擔心。”

妹妹是想幫忙,可姐姐將一切的活都攬在自己肩上,她又不敢反駁,主要怕被姐姐撓咯吱窩,她很怕癢的。

本該姐妹倆所睡的那間土房裡,躺在床上的凌元,胸腔大起大落,體內精血的耗盡,使得他本性畢露,已經壓制不住體內的血癮發作。

凌元意識還算比較清晰,他在極力與數年前第一次出現就咬了張莎的指頭的那股怪力作鬥爭,他很煩躁這種不聽指揮的本性,凌元恨不得咬斷了牙根兒,都要將他狠狠地抑制在體內。

第一次接觸這種怪力的凌元還是在第一次上克莫山,他主動跳崖所碰見的那隻玉牌,那會兒可真值得懷念,大叔還是那位喜歡教育他的大叔。

“啊!”

凌元全身酸脹,大量的血夜從骨髓溢位,直接穿透了肌膚,流到了床上,攤了一大片。

下一刻,凌元猛地睜開雙眼,瞳孔從平時的金色,變成了通紅,是血夜倒灌腦袋,凌元的七竅盡皆流血。

凌元的意識逐漸模糊,他突然想到了張莎,就這麼一個小差,那股怪力血癮便見縫插針,完全侵蝕了凌元的意識。

‘嘭’的一下沉悶聲響,出自凌元體內。

有一條金黃蝮蛇瞬間從凌元腹部蜿蜒盤旋而出,不過瞬息之間,金黃蝮蛇纏繞凌元周身,金燦燦的光芒在這座陰暗的房間裡大盛,照亮了一切。

然而這還不算完,從蝮蛇軀幹還分出數條細小蛇,分別將凌元的七竅堵住,看上去是在吸食從凌元七竅流出的殭屍血夜,實則是防止了血夜的外流。

這條蝮蛇便是凌元在嶮巇山拿藥時,林羨從他後背打入的。

林羨是從十七歲逐漸成名於道靈界,在認識墨靈以及師兄師姐之後的兩年,也就是林羨二十二歲時,被一眾道者圍攻,以致道力被廢。

基本上所有道者的心路歷程大致相當,何況林羨還是為數不多修習靈僵決的人物,就孫兒凌元的心性,林羨估計這小子在獲得地守境靈力後,可能會吃大虧。

不過林羨算錯了一點,凌元並不太追求靈力之高遠,此次這麼快就用上了他為孫兒設定的關卡,實乃天意。

就如林羨的屍神體質而言,嗜血、力量、野性這三樣基本,而凌元的殭屍體質,經過此次淬鍊,已潛移默化的成為了萬中無一、萬年難遇的人神體質,且凌元與他親生父親單允有一個共通點,那便是能夠看清自己的本心。

凌元沒心沒肺地將張莎拋棄了兩次,皆是在凌元尚未看清自己本心而為之,當然這是一個錯誤的示範,所以感情方面,他老子單允就要把控得好得多。

夜裡,嶮巇山內,林羨剛好迎來了才回山門的莊啟聖。

莊啟聖依舊是那副在門主看來很欠揍的模樣,揹著一把大砍刀,又是御統境實力,走到哪裡都能把叛亂者給嚇得肝顫兒。

柳胥讓也很想見識一下,那位青使實力僅在老大爵哥之下的莊啟聖,不過三人只打了一個照面,莊啟聖還在疑惑這麼面熟的中年人是誰時,眼前著門主衣裳的中年人便一揮手臂,三人齊齊落身在了小巷深處的小進院子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