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元直接越過近甲境,靈力突破至地守境時,基本上江湖路數的宗師道者,已都不是他的對手。

許多在宗門有天賦的道者,在近甲境時,年歲都以五十往上,甚至是甲子歲數都還未突破此節點,當然也有靠堆丹藥,強行將境界提升至近甲境,但那也都是紙糊。一旦碰到了氣息綿長,對拳法劍法有悟之人,同境界也是敵不過多久。

凌元不論是技道,還是靈識,都已超出江湖道者數倍,這是久經騙術與道法之間,總是泥腿子打架不斷的老道人的結論。

今日清晨,凌元始終睡眠很淺,是他這四年多不斷遊歷養成的習慣,而陳雍庭這樣的凡夫俗子就比較厲害了,居然閉眼打坐了一晚上,。

在凌元醒來之時,那從昨夜就搭好的簡易爐灶中,火勢微微徐徐,還熬著鍋裡的雪白米粥。

凌元接過了陳雍庭遞過來盛有一大碗的小米粥,笑著說道:“陳兄弟每日清晨都是如此嗎?把這倆照顧得細皮嫩肉的。”

陳雍庭用木勺攪拌著鍋裡,殿下的話存有偏激,他道:“殿下有所不知,不論是師傅還是師妹,他們都是我這輩子要好好守護的人,師妹好說,一天三頓不差著,就一定養的白白胖胖,倒是師傅喜歡喝點酒吃點肉,但他是師傅,我這做徒弟的,進門的頭三年做的就是這些,師傅才教會我的道法,所以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陳雍庭繼續道:“師妹是單族長的寶貝千金,平時能夠幫我捉魚捉蝦,做飯打打下手,也是很常有的,但這段時間,師妹已有要將這做飯的勞作搶過去的樣子,所以殿下誤會了。”

道法一門,實在是個好學問,靈力尚且不能夠做到的,道法卻能夠將那些妖媚精怪治得服服帖帖,凌元吹了吹燙嘴的小粥,啄了一口,向陳雍庭請教道:“我行走道靈界從四年多前開始,那會兒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第一次慫恿小叔帶我去克莫山的路上,好似什麼樣的人都見完了,但唯獨你們道教,陳兄弟這般的道長、小璠這樣的道姑之類,卻像是比地上的金子還少見,目前為止就見過你們。而透過這麼幾次的接觸,發現你們道教卻又有真材實料,為何人才如此凋零?”

天氣清爽,師父師妹依舊睡夢之中見周公。

陳雍庭回憶一番,細說道:“第一次遇見師傅的時候,師傅說他是比咱們道靈界天道者還稀有的人物,那會兒半信半疑地跟了他,後來才發現真是如此。在家鄉那邊,從來都是聽過見過吃齋唸經的和尚,‘道觀’‘道士’這樣的說辭,還是從師傅出現那會兒認識到的。師傅從來就沒說過我派道觀在何方,就連名字都沒有跟我和師妹說起過。所以這幾年間,我路過書攤書屋,就會進去查閱,瞭解到的是咱們道教一門,是從幾百年前突然衰弱至幾乎滅門的教派,留下的符咒書籍也是寥寥無幾,就七八本,全都在竹箱下壓著的。師傅說這些全是孤本,比那些胡瞎亂編說是珍本精本還要厲害,但我除了師傅給我的孤本外,其他的也從來沒有瞧見過,就好像這世上,道教一門,真就只剩下我們仨人了。”

陳雍庭的話語,讓凌元想起了神勉和尚來,雖說道教於佛教,在幾百年前是否存在關聯,但興許這位天上仙人轉世的俊俏和尚,瞭解一些道教的事,念想著下次見面,定要問上一問了。

凌元的小粥喝掉大半,他用隨身的繡巾擦擦嘴,說道:“陳兄弟,跟你商量一個事兒啊,你看這樣成不成,我出銀子,你教我如何畫萬鬼臨身符跟冥心破障符如何?價格你只管開便是了。”

陳雍庭心中在凌元這位皇子與師傅之間做了抉擇,他最終笑著搖頭說道:“殿下昨晚除妖居首功,兩張符紙的畫法,還是可行的,我這就去拿筆紙來。”

隨後陳雍庭詳細講解了冥心破障符與萬鬼臨身符的筆畫順序,以及下筆時靈力的注入的關鍵之處,凌元瞧著還算簡單,看了兩遍後,自個兒在符紙上試了一通。

一旁的陳雍庭連連點頭,殿下無論心性還是悟性,都是上乘,比他這個普通人強太多了。

凌元陡有疑問,他道:“陳兄弟,你們道教一門的符紙,都是誰定好的麼?還是說我一個外行道者來畫,只要傾注靈力,便是成的?只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功效的符紙?”

陳雍庭一愣,旋即笑了,這個問題,整天想著怎麼賺錢的他,也是頭一回聽說。

此時已經醒來的老道人伸了一個懶腰,又換了一個姿勢望向徒兒這方,他道:“咱們的道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符紙載入天河,所以咱們每畫一幅畫,都是從一個名叫天河的地方取走一份神力,但聽聞天河不是河,是一個球,一個會自行恢復神力的球。不過也有另一種民間說法,就是道法即自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老道人躺在乾草堆中,伸手接過了徒兒送來的一碗粥,還找陳雍庭要昨夜沒吃完的烤雞,陳雍庭說烤雞被師傅吃完了,氣得老道人一大清早指著陳雍庭的鼻子罵:“那是為師吃完的嗎?那是我們吃完的!”

陳雍庭懶得歪扯,除了一人一個雞腿,其餘的凌元不喜歡吃油膩的,師妹小師妹也就吃個味道,他更是全都讓給了吃相兇猛的師傅。

指責吵醒了藩帳裡的單璠,姑娘揉著睡眼撐起身來,她問道:“師兄啊,師傅都起了嗎?”

陳雍庭湊近藩帳了些,略顯婆媽的說道:“我們都起了,喝的也都都熬好了,殿下和師傅都吃得差不多了,師妹起來洗漱一番,也可以吃了。”

藩帳裡的單璠有些不悅,她一邊起身一邊說道:“師兄啊,今天我怎麼沒早起呢,你應該叫醒我的,我可以跟你一塊做早餐給師傅吃。”

藩帳外的陳雍庭的聲音逐漸拉遠:“快起來了,火沒了粥就涼了,師妹你還要洗漱,耽擱的時間可不少。”

單璠穿著衣裳,應了一聲:“好啦好啦,這就起來。”

一大早起來的單璠捂著臉不給師兄還有凌元看,急匆匆地就要往百米之外的小溪跑去,陳雍庭揮手將師妹叫住:“洗臉水打好啦,在這邊。”

然後單璠又捂著臉折返,被凌元洗刷道:“單璠,你臉上眼屎多嗎?”

單璠生氣了,立在原地動也不動,一臉怨氣地跟凌元狠狠道:“你才大早上起來眼屎多!”

然後單璠又板著臉望向師兄,語氣直直問道:“師兄,你說,你師妹漂亮的臉蛋兒上有眼屎嗎?”

看著師妹光生膚淨的臉蛋兒毫無瑕疵,待陳雍庭看得直愣神間,單璠倒也不一點都不害羞了,板著臉從倆人中間走過,走到一丈之外擺有小木桶的空地上,蹲著將小木桶上搭著的毛巾放入水中,侵溼擰乾擦臉,動作一氣呵成。

單璠誰也沒告訴她是因為害羞,第一次有除了師傅師兄的凌元在,不過她也算是心境受損後,立馬補了回來,傲氣就是霸氣,霸氣就是無敵。

等單璠喝著師兄煮的小粥,她瞧見了凌元身邊的符紙,無論筆跡還是符咒的佈局,都不是師兄跟師傅的手筆,單璠道:“凌元,這是你寫的?”

凌元雙手枕在後腦上,整個人躺在青草上,嘴裡叼著一個狗尾巴草,他道:“怎麼樣,有沒有你的三分功力?”

單璠嘴角淺笑,明知凌元在戲謔她,不過她還是挺開心:“三分功力是沒有,三分神似卻是有的,所以你拜我師傅為師了?”

凌元怪聲道:“啥子哦,本殿下要出錢買的,可你師兄不收。”

哪知身後的老道人說道:“皇子殿下,雍庭這小子不收,我這個當師傅的替他收下,你看如何,怎麼說這也是老道傳授他的符咒,他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