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元幫著張家小姐端著水盆路過小院,他本是打算幫著張莎洗菜,好一會兒午飯時候吃個飽,但見姐姐坐在那兒臉色六神無主,便駐足道:“姐,張大叔家的藥草很管用,小叔的傷好轉了許多,你別太擔心了。”

凌澈回神過來,見弟弟在旁,招手喚之。

凌元好奇跟上,問道:“姐,你怎麼了?”

凌澈仔細打量弟弟一番,憂心道:“小元,都怪姐姐不好,把你跟小叔害成這樣,若是姐姐早些去摸清李家底細,也不至於讓我們如此狼狽,你的胸口還疼嗎?”

凌元拍了拍胸脯,一句話都不說,就跟姐姐表示自己好完全了。

凌澈淺淺一笑,心頭舒暢了些。

凌元開口想要勸慰姐姐,卻被姐姐要求道:“聽姐姐話,小叔傷勢一好,你跟他就立馬回去,好不好?”

“好。”

凌元答應得很快,讓姐姐並未起疑心。

張大叔以前是個武人,沒動拳腳之後,就開起了藥館,平常的時候人都是在藥館安家,可張大叔卻放著城裡邊兒的藥館不住,偏偏帶著女兒在這深山林裡定居,說是這樣便於採集藥材,也好就近搓藥丸,等做出一個批次,再定時到藥館開鋪。

也不是張大叔吹牛,他做的藥丸是城鎮裡好多人都爭相競購的,仗的便是他老張家曾經用正骨術打下來的這塊金字招牌。

父親是個心細體貼之人,女兒張莎也極為相似,兩父女深居山林,對山林裡的可食之材大為了解,這幾日的三餐裡,五菜一湯少有重複。

凌元吃慣了宮裡的全席,出門在外,也吃過客棧裡的好菜,但都沒有張大叔家裡菜餚來的美味,特別是張莎做的一道魔芋鴨,讓凌元頓頓都想吃。

之後的日子裡,凌元經常回憶起這道菜,算是遭遇大難過後,精神上的一種美味記憶。

張莎算起來,比凌澈兩姐弟小一歲,但性子比較為成熟,形體儀態像極了待嫁的黃花閨女。

今天張莎穿著一身紅衣,張大叔說紅色喜慶,說不定泡在藥桶裡的林墨,傷也會好的快些,便要張莎穿上顯顯。

張莎坐在凳子上,用腳來回踩著鐵藥碾,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做事,這樣的平淡日子持續了快一年。

面前跑來了一個口無遮攔的小子,跟她說道:“你是不是不開心我說你黑?”

手臂直直地搭在凳子上,撐起著張莎的纖細身子,做事的她性子如潺潺流水,但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句,讓她輕輕低下了頭去,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凌元的話。

凌元看得出來張莎的心思,笑著說道:“只要你肯叫我一聲哥哥,我就不嫌棄你長得黑了。”

張莎不想搭理他了,佔便宜還沒見過這麼光明正大的。

凌元咦了一聲,從張莎的左邊兒繞到右邊兒,又從右邊兒繞到左邊兒,張莎被他繞得頭暈暈,不知他要做什麼,只聽得凌元依舊問道:“怎麼樣?”

張莎的小臉別了過去,說道:“你走開,我不想跟你說話。”

誰成想凌元動作好快,他繞到張莎另一側,把他那笑嘻嘻的臉,湊到了做派一向都規矩正統的張莎面前,兩人鼻尖相隔不過一指寬,直弄得從小就乖乖牌的張莎凝神倒吸一口氣。

凌元的丹鳳眼真的好看,張莎看入神了。

凌元見她呆住,晃了晃手,問道:“你啞巴啦?”

張莎猛地一回神,正過身子,腳下繼續碾藥,不再理會凌元。

凌元憋了癟嘴,沒好氣道:“不好玩兒,不聽話的丫頭,以後我可都叫你黑妹妹了。”

張莎還是不理。

凌元突然問道:“你家有饃饃嗎?如果沒有,只要是路上可以讓我帶上吃的,都給我一些吧。”

“你們要走了麼?”

張莎腳下碾著藥草,忽覺不對:“可你叔叔還躺在床上的啊。”

“不是我們,是我,我要走。”

凌元身上的錢已經用完,他林叔身上有,可他沒醒來,不能私自拿,他姐姐更是不能告訴,只得想辦法讓張莎給他準備一些饃饃,讓他在路上簡單果腹。

張莎見他心中有事,問道:“你去哪裡?”

這話勾起了凌元的壯志凌雲的性子,他眼中充滿了光彩,說道:“去一個許多人都想去的地方啊,克莫山脈裡的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