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屋子裡坐的人,也是身份尊貴,乃是魏國公徐達的兒子,徐增壽。

徐增壽邊上還坐了一人,雖然穿著男裝,但這人膚如凝脂,唇紅齒白,眉目顧盼之間,一股天生嫵媚之氣。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徐增壽邊上坐著的人,是女扮男裝來的,這女孩年紀也不大,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模樣,卻也不是外人,是徐增壽的二妹,徐妙雲。

按照行家話說,外面的女人進風月場所,俗稱“過班”,一般都是很熟的熟客帶來的人才給進,而且都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出於好奇來這地方瞧一瞧,風月場所要價也會很高,光是打茶圍就得一般客人的兩三倍價錢。

這屋子裡因為有了一個徐妙雲,接待徐增壽的姑娘也沒敢太奔放,只是搭了手在徐增壽的胳膊上,偶爾給徐增壽添添酒。

徐妙雲身邊的一個姑娘,那更是乖巧的就跟小丫鬟一樣。

徐增壽皺巴著一張少年的臉,語氣央求著說道:

“我的好妹子,這瀟湘館長啥模樣你也看到了,咱們趕緊回家去吧,被爹發現我帶你過來,我非脫了三層皮不可啊。”

徐妙雲鼻頭一皺,對著徐增壽說道:

“你三天兩頭往勾欄跑,也沒見著爹把你脫了三層皮啊。”

徐增壽哭笑不得:

“我來勾欄,跟你來勾欄,那能一樣嗎,況且我來勾欄,也就是聽聽曲子,看看跳舞,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爹怎麼會責怪我呢。”

“是是是,爹不責怪你,甚至還想跟你一起來呢。”

徐妙雲繼續問道:

“哥,你平日來瀟湘館就是喝酒?家裡不也能喝嗎?”

徐增壽拿著酒杯一愣,心想著我來這乾的事能讓你知道?嘴巴上卻說道:

“也不全是,在這還能吟詩作賦。”

“吟詩作賦?”

徐妙雲眼前一亮,她自小聰明,好讀書,前兩年,還有國子監的大儒,誇讚徐妙雲是女中儒生,應天府中更有“女諸生”的稱號。

旁邊的姑娘瞧見徐妙雲對吟詩作賦感興趣,笑著說道:

“小姐有所不知,徐公子可是文采斐然呢,沒少為我們姐妹幾個寫詩,前些日子在這房子擺花酒,還寫了一首詠梅詩,鴇母傳出去,在咱們瀟湘館裡,也是上佳之作。”

這姑娘話一說,邊上的徐增壽麵色有點古怪,抬手說道:

“平日裡隨便寫的打油詩,沒什麼好說的。”

“哦?我倒是很想聽聽那首詠梅的打油詩。”

徐妙雲眼睛微眯了起來,邊上姑娘自知說錯了話,支支吾吾一聲忘了,哪裡還敢開口。

徐增壽被妹妹看的脖子直縮,那首詩自然不是他寫的,是徐妙雲在家裡寫的,他瞧見了就拿來瀟湘館顯擺。

就跟外省人去了廣東,迷失在一聲聲“靚仔”中一樣,誰還不想迷失在一聲聲的“才子”稱呼裡呢?

徐妙雲鼻子裡“哼”了一聲,雖然沒說話,但估摸著以後是沒詩可抄了。

徐增壽頭皮發麻,不抄詩這風月場所還要不要混了,趕忙說道:

“過陣子瀟湘館那位花魁掛衣的時候,全城的文人士子估摸著都要來,我帶你來見識見識。”

“真的?”徐妙雲臉上不悅的神情頓時煙消雲散,不過又問道:“何為掛衣啊?”

幾個姑娘們面面相覷,掛衣就是初次同枕,招入幕之賓的盛會唄。

徐增壽猶豫一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