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回和邢傲,帶著昏迷不醒的圭湳阿沁,乘著遊雲畢方穿越額古娜漫天的狂沙,在堰州邊境的牛眼山緩緩落下。

遊雲畢方下腹又開始沁出鮮血,那支暗箭還深深在它體內,周身被降世冥王旗的結界冥火燒傷的羽毛已然結成了一片焦黑色。

楚回雖然用秘術暫且封閉傷口,但他到底不是像山青那樣的回春聖手,此時術法已盡,他也對神鳥的箭傷束手無策。

眼看遊雲畢方匍匐倒地,呼吸急促,邢傲走上前去,說道:

“我來試試吧。”

楚回點了點頭,給他讓開位置,只見邢傲剝開傷口,一股鮮血順勢湧出,他又仔細看了看箭身,嘆道:

“還好是支新箭,應該沒有鏽毒,但扎得很深,數百步外能射出這樣一箭,必然是個高手……”

楚回忙問:

“該如何處置這箭傷?”

邢傲搖了搖頭,道:

“中箭之後還負重飛行這麼遠,箭鏃已經深入腹腔,我早年從軍曾看人處理過,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說著,邢傲從腰間取下一把匕首,那是他的另一把名刃“盲追”。

玄黑的刀刃劃開遊雲畢方的面板,在已經腫脹的傷口附近開出一個丁字形的切口,再向裡探進去很深,仍尋不到箭鏃,邢傲的額頭開始滲出豆大的汗珠。

楚回在一旁乾著急,這神鳥自從在傲陽峰隨自己落凡,就一直任憑驅使,雖沒有與將戈那樣多年的感情,但如今看到神獸因為自己而受傷如此,楚回難免心生不忍。

“看到了!”

邢傲一聲高呼,楚回趕忙湊上前去。

只見可怖的傷口中,一枚箭鏃正好釘在了遊雲畢方的肋骨之上。

楚回和邢傲同時舒了口氣,還好,若是此箭從肋骨間隙射入,想必肯定要刺穿神獸內臟,那時候誰也不敢把這箭再從它體內拔出。

……

邢傲在隨身的軍囊中取出一截白色麻布,細心包紮好傷口,又看了看地上那支鮮血染紅的箭,突然發現了什麼,拾起來細細端詳,然後指著箭身上被血漬掩蓋的狼牙紋飾,對楚回說:

“你看,狼牙箭!你我那天都看到了射箭之人就是鐵勒榮列所說的刺殺鐵勒谷陽的那名銀甲,萬分緊急之下,是誰給他遞的這狼牙箭!”

楚回不語,這把箭的確指向了鐵勒榮列確實是自導自演了這場譁變大戲,但卻指證不了什麼。

其實,也無需指證,大勢已定,誰是刺殺鐵勒谷陽的兇手已經沒那麼重要,北陸已然被鐵勒榮列隻手掌控,“真相”永遠握在掌權者手中。

只能說,武帝這次,走錯了棋,下錯了注……

隨著一聲嘶鳴,獨腳的遊雲畢方重新站了起來,它環顧四周,然後似是頗通人意地朝邢傲和楚回點了點頭,隨即忽地振翅飛起,灑落一陣狂風,不一會兒便飛入了茫茫逐雲大山之中。

“它……它這是去哪兒?”邢傲愣愣地問。

“傲陽峰,落日崖,神鳥隱居之所。”楚回看著遊雲畢方遠去的身影悠然答道。

“就這麼走了啊,它可是救了你我的性命啊……”

楚回面向邢傲,說道:

“天地之大,有緣則能再相會,如同你我。”

邢傲一怔,隨後坦然笑道:

“是啊,真沒想到還能與你再見,真是……”

“你們是誰?!”突然一聲清麗的驚呼打斷了邢傲的感慨。

兩人回身,只見一直昏迷的圭湳阿沁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此時正瞪著秀目,驚慌失措地看著面前的兩個陌生人。

邢傲先開口問道:

“你又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圭湳的戰場上?”

圭湳阿沁失魂落魄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