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兇案(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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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傲又皺起了眉,無言以對,他自一開始就將這兩個奇怪的外鄉人當作此案的第一嫌兇,本意是想讓他們在屍體面前露出些破綻,此時回顏穆勒這樣反問他,他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此時只聽見草棚外的捕快喊了一聲“仵作來啦。”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揹著個木箱罵罵咧咧地就闖了進來“他孃的,一頭牛才解了一半,就非得拖著老子來,什麼比天王老子還急的事情,城裡的幾個仵作都死光嗎?!”
此人正是上黃村的牛貴,他貿貿然地衝了進來,也不管草棚內形形色色的眾人,徑直走向宵朝生的屍體,隨便看了幾眼,嘴裡自言道:“原來是個被開了瓢的倒黴傢伙,腦漿都要流盡了,切口自眉上半寸斜下向右,是個左撇子,刀口平整,像是……”牛貴說著便要用手去觸碰屍體的腦殼。
一旁一直一言不發的楚回卻突然衝了過去,一把抓住牛貴探出的手,神色十分緊張。
牛貴被他嚇了一大跳,隨即大吼道:“你是什麼人!想找死啊!”
一旁的眾人也被楚回突然之舉驚到,邢傲更是滿面狐疑地看著他,這人如此緊張,難道是要阻止牛貴在屍體上發現什麼線索嗎?
楚回將牛貴擋在身後,從懷中掏出一根極細的銀針,小心翼翼地刺入宵朝生敞開的腦殼中。
銀針再探出來時,上面竟串著一條肥壯的白色大蟲,只見那條大蟲無首無尾,通體雪白,褶皺成一圈一圈的面板下隱隱還能看到纖細的血管,大蟲在銀針上不停地蠕動掙扎著,不一會兒就沒了生息,隨後血肉和面板紛紛脫落,掉在了地上化成一灘膿水。
“這……這是什麼?”捕快們驚恐地問道。
“蠱蟲。”楚回將銀針仔細擦拭了下收回懷裡。
楚回在心裡嘆了口氣,又是這種怪誕至極的東西,這個實驗宇宙真是隨時隨地都能讓自己束手無策,難保自己離完成任務還有十萬八千里的時候就莫名其妙掛了,維序者雖然擁有無限的壽命,但如果是在其他文明參與者面前死於非命的話,他的任務也就提前結束了。
邢傲的臉色變了,這堰州鄉野之地的捕快們可能活了這麼久也從沒聽說過什麼蠱蟲,而多年前在鄢都供過職的邢傲卻曾在兵營裡的那些老鬼口中聽過雷州巫蠱族的蠱術,那些駭人聽聞的傳說,就是現在想起來,都會讓人汗毛直立。
“這蠱蟲怎麼會在這屍體的腦子裡。”
楚回盯著床上的屍體,只是搖了搖頭:“邢捕頭,這蠱蟲可能不同於雷州的普通蠱蟲,而是其中最詭秘血腥的一種,是以生人的血肉甚至可能是大腦飼養的。”
方才被楚回推開手的牛貴突然大罵了一句:“什麼鬼東西!不乾不淨!”說罷,拎起箱子大步走了出去。
邢傲看著牛貴離開,也沒去阻攔,到這份上,一份隨隨便便的驗屍報告是不能拿來糊弄守備官了,他又看向楚回和回顏穆勒,這兩個外鄉人剛到荊齒城就遇到了只能在千里之遙的雷州尋跡的巫蠱術,先是回顏穆勒在鬧市之上殺了飼蠱的宵朝生,而楚回現在看起來卻又對這隱秘而詭異的巫術瞭解甚多,這兩個人身上的疑點太多,且都直指這場兇案。
此時,夷族大漢回顏穆勒默不作聲,他身後的隨從卻湊到他的耳邊說了兩句什麼,聽完之後他起身要走,卻被邢傲攔下。
“回顏兄請留步。”
回顏穆勒喝到:“邢捕頭還要作甚,現在情況明瞭,我幫你殺了一個以身飼蠱的怪物,救了滿街的人,你現在還要與我糾纏什麼。”
邢傲只是退後一步擋在門前,正色道:“二位有所不知,這宵朝生本是這荊齒城的更夫,土生土長,絕不會什麼巫蠱之術,而且宵朝生近日剛得子嗣,更不會以自身血肉之軀飼養蠱蟲,昨日情勢危急,回顏兄將他擊斃,固然是除害之舉,但此案疑點重重,又牽涉到了我們這偏遠州府內無人瞭解的巫蠱之術,還要煩請兩位一定要和邢某到城務司一趟,否則邢某當真無法對守備交代。”
回顏穆勒冷哼一聲,卻是停下了腳步,算是答應了邢傲。而楚回則一直看著屍體發呆,這蠱蟲是以宵朝生的血肉和大腦為食斷然不會錯了,但他體內的的蠱蟲應該不止這一條,其他的蠱蟲都去哪兒了呢?難道真的被人開顱取走了嗎?有關蠱術的情報是和其他資料跟隨知識庫一次性填塞進他的腦中的,他檢索半天也沒找到這種奇怪的蠱蟲。
城務司位於荊齒城正中,荊齒城雖小,但卻有堰州一帶最大的內河港,昊朝與寧州通商的商船時常在此停靠補給,南陸商人也經常往來於此間,將南陸的土貨帶上船再去寧州換來犛牛皮和香料。為維護昊朝那些富商巨賈的利益,荊齒城城務司掌事的守備官都來自鄢都,說是協管城務,實際上是昊朝派來監管通商和防務的,然而自聖皇帝從堰州退師還朝,荊齒城和堰州大部分州府諸城一樣終年太平無事,城務司漸漸成了擺設,守備官們要麼成日無事閒逛於酒樓妓館,要麼兼而幹起了倒貨經商的營生。而昨日一案卻讓這些守備官們緊張了起來,往日雞毛蒜皮的小案子交給捕快解決就行了,出了人命的案子可是要記錄卷宗並直接上報鄢都的,弄不好可是要丟官帽的。
邢傲走在眾人前面,臉色十分難看,自昨日起守備張大人就一直催促自己,還下了七日之限要求立破此案。然而這兇案卻自始便撲朔迷離,先是光天化日之下宵朝生髮瘋咬死路人後被寧州夷人立斃當場,隨後屍體又被無端損壞,現在又牽扯到了什麼雷州的蠱術。亂如麻,除了身後兩個外鄉人,當真是毫無線索,且不管了,先將他倆帶到張大人面前,省得他覺得自己毫無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