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四月初,南中大族孟氏平定,益州郡全郡恢復的奏報,連同劉釜的請功文書,一同送入了州府。

今日,益州別駕,及益州各從事,無論是否有假有事,全被益州牧劉璋所召,齊聚州府主舍。

整個廳舍之內,氣氛甚是壓抑。

劉璋滿臉怒容的居於上首案几,胸口不斷起伏,一雙眼從一個個下吏的臉上走過。

他之憤怒,倒不是因為劉釜於南中連連大捷,自也不是益州郡送來的文書。完全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原本為之監視的劉釜一家,包括相連的幾處劉氏家眷,一夜之間,全都消失。

當前劉釜於南中,劉璋心知虎入山林,無可奈何。但劉釜之於成都之家眷,卻是為“人質”的重要把柄。

但現在,於之眼皮子底下,劉璋能以鎮定的把柄不見了。

除過表面的憤怒外,劉璋更有種恐懼。

沒有人會憑空消失,故,原因只有一個。

有人以為內應,欺上瞞下,且就在成都城內,於他身畔。

這麼一個威脅即於身邊,偏偏他尚未找到是誰,焉能不懼不怒?

見舍內所有人,皆一張無辜之臉,劉璋再也保持不了平日氣度,即是握緊拳頭,狠狠地拍了下案几,冷哼道:

“汝等誰能告訴吾,是誰放走了劉釜家眷?便是在一日之內,若人間蒸發了一般。此為神術乎?”

神術?

舍內許多人心裡暗歎,哪裡來的神術?

還不是劉使君汝之近日所做,惹來越來越多之人不滿。“棄暗投明”,或是生出其他想法的不在少數,只是大家皆視而不見罷了。

作為劉璋女婿的費觀,見嶽翁當前這等隱約有失去理智之狀態,心裡一突,為防止嶽翁於此怒火之下,再行不利之事,費觀忙出列道:“使君,平南將軍或心懷他意,方遣家眷離開。吾等卻不得不防,現今之策,當是迅速追回。

觀不才,願親往之。”

劉璋冷冷的瞥了眼女婿費觀,心裡暗罵一聲,吃裡扒外之人。

自今歲元日開始,其大規模調整益州人士,於此,作為親族成員的費觀,當全力支援才是。但事實恰恰相反,費觀以益州穩定為說法,極力反對他之所為。

尤以在月前,見到袁紹使,其拿出天子衣帶詔後,自己的好女婿便是直言,平南將軍不可輕視,望之能重修與劉釜之友好,並大力賞賜徵南中之軍士。

在看到劉釜勢頭不斷發展壯大,其與之勢同水火,滅之不及,又怎麼會如此作為?

便是於來日,劉釜率部出了南中,以之德才,他劉璋是不是要親自相迎?甚至於某一刻將州牧之位拱手相送?

當日,劉璋正是這般反問的。

可原於去歲,緊緊站在他身邊之費觀,不但有上之勸諫,乃至於之後所言,行以預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