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天子劉協又以仔細思襯與小女之言,不覺自嘲一笑。

權臣當道,便如明日正旦將要發生之事,真能扭轉乾坤乎?

不盡然也!

料想許都之地,盡為曹賊附庸,兵權旁落。

孔少府有意,但思實情,會不會因他之事,而害了此中忠正之臣?

泱泱大漢,朝中多以掛名,自建安元年至今,他這個天子,一步步淪為曹賊傀儡,每次思及,可不愧對列祖列宗?

他心中感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義也!

但因正直之屬,會以越來越少,誰又可用之?

“益州劉季安,九江劉玄德,荊州劉季玉,亦或江東孫伯符?

其中人傑,又有幾人,真正心向朕焉!

若真有匡扶劉漢,誅殺奸逆,以行再興,朕禪之若何!”

懷中抱著小女,俯視許都的滿城煙火,劉協眉頭又以皺起,低聲呢喃道。

孔府。

孔融望著手中密報,額頭上,同樣泛起深深皺紋。

近兩年,大司空曹操行事,越發肆無忌憚。天子劉協再無處事之機,就連往外祭拜皇陵,也被不允。

此本與禮法不符,更是視君臣於無物。

且自當年天子揚言殺之,再有衣帶詔事發罷,百官之首,掌握朝廷軍政大事之曹操,再無覲見天子,並於司空府,私設“小朝廷”,以治理天下之事。

其之所為,是以更進一步,孔融素以禮法為標準,為人剛正不阿,一件件事,以為親歷者,憤恨之語,長於曹操書信或以當眾譏諷。

然其中之事,皆為曹操忍讓下來。

這還是那個多疑之曹孟德乎?

非也!

其之行為,是於對他孔融憤怒之積蓄。面上笑意連連,而於心底,不知何時會於之發難。

孔融有種急迫,更有種決絕。

若不能活著,為天子,為大漢做一些什麼,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便是後世之人,會如何看待?

以他孔融任職許都,以為奸逆之附庸乎?

名者,重於泰山也!

那就生前立命,死後立名。

昔年,適逢朝中黨錮之禍,他年十六,為救名士張儉。後以事發,一門爭死,郡縣不決,後以朝中所判,其兄孔褒因此而死,孔融心中一直心懷愧疚,更生對賊臣之憎惡。

今日,漢室傾覆,正是他孔融捨生取義之時。

但在事前一日,歲初之夜,是於當下,一封傳來的信報,卻如一盆冷水,潑在了計劃周全的孔融身上。

大司空曹操是於三日前,連夜從青冀交戰前線,趕回許都,以主持正旦大朝會。

這則訊息沒有保密的必要性,加上司空府之特意傳送。

毫無疑問,今夜之內,許都定然人盡皆知。

這絕對是曹操故意之事。

孔融甚至能夠想象得到,明日商議好的一同發難之人,會有多少臨時退卻。

而如到來的天下群雄之於使臣,除劉玄德遣使孫乾拜訪外,到時下竟無一人到來,多以擔心禍事上身也!足見曹賊威勢,以震懾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