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接過信報,匆匆一覽。

接著又仔細閱覽一遍,隨之,朗聲笑道:“好!”

皇后伏壽見此,彎起的柳葉眉緩緩鬆開,目中盡是探尋之意。

除了上次自身懷得身孕,得聞醫工之言時,天子眼睛很久沒有這麼開懷大笑了。

但因內侍於側,伏壽沒有越禮而覽,只等詳細與之訴說。

劉協注意到妻子之目光,他看向送來奏報之內侍,收起了笑容,道:“朕已知曉,告訴曹公,劉釜入窮山惡水,舉兵平叛南中,為社稷計者,保地方百姓之安寧,衛朕之江山,功在千秋,當大賞也!

獎罰分明,此所以朝廷威信之所在也!

但無他事,汝退下吧!”

通傳之內侍得令,退下以後,劉協目光才重新恢復平和,瞥了眼旁邊的宮女宦官,雙雙很有默契的行禮後退隔開了一段距離。

劉協扶著伏壽的手臂,於樹蔭下石階上緩緩步行,嘴角勾起,道:“皇后方才當之訊報為何了吧?”

伏壽由右手扶了扶髮絲,笑意盈盈道:“方才陛下已言,臣妾自是聽聞,原是劉皇叔於南中,又以大捷爾!

陛下前次即談之平孟、雍之亂,這次當是全部得平。陛下藉此,可是要努力提拔劉皇叔乎?”

她此前數日,天天聽天子嘮叨南中之戰事,即將劉釜所呈之奏疏,已是能朗誦。今得聞當日之劉氏同宗青年,已有如此成就,亦是歡喜,將來或為天子與之脫困之助力爾。想起劉釜之面孔,伏壽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劉釜自信真誠之面孔,穩重大方之氣質。

其當日之所有諾言,亦記於伏壽之心,以為信然。便是天子當日聽後,亦然大喜。

為伏壽將略長之兩歲的劉釜喚作“劉皇叔”,劉協無多否認,畢竟根據宗正送上來的族譜,劉釜確比之高上一輩。只是無論朝堂,還是私下裡,以為天子,劉協還是下意識的直呼其名,或以官職相稱。

而妻子之語,也確實說道他心坎裡去了。

當下曹賊權勢日重,不假權於他,除孔融、荀彧者,可忠漢室,禮敬之外,常臣者,幾人還以之為大漢君主?

便是於來日,曹賊行王莽之舉,以之禪位,劉協皆不奇怪。

他雖年輕,少有人教授之權謀之道,但之耳濡目染,見過太多糾紛,心智早已成熟。

曹賊之勢大,朝中無人制衡,即是諸多忠正之臣,或懷匡扶之心,已然委屈於下。

遂,劉協以為,當有人於朝野之外製衡曹賊才是。

他之前中意的,乃是於天下有賢名之劉備。可惜劉備當下於汝南、九江之所,前程未卜,加上其非地道宗親,劉協難以信賴。後者即如劉璋者,闇弱而無所作為,劉表者,居於荊州而無抗衡之心。

放眼看去,劉氏宗親者於外,竟無一人能擔當重任。

至今,劉釜於南中大發神威,加上其德義孝悌之名,早傳遍天下。更難得可貴之處在於,劉釜這位輩分上的叔叔,念及他這個天子,便如今次,直接上奏疏,以表陳情。

這讓劉協有種被尊重的感覺。

權力不能予,但能皆天子威勢許之官名,以做厚望之報。

許都行宮之內,山林草木皆茂盛,不遠又是石凳,劉協攙扶妻子坐下,其人坐於一邊,攥著伏壽的雙手,點頭道:“朕於曹操去信,以令之遣朝臣商議賞賜之事,實以朕上次之言,想來曹操及群臣皆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