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十多年,吾隨父遠征徐州呂奉先,即得聞劉益州恩義之名,斗轉星移,不覺十餘年過去,能於魏郡再會,實則幸也, 可惜吾身負曹魏重任,不能親自來迎……”

曹丕於信中,首先是敘舊,雖然他同劉釜從未真正見過面,但藉以其父曹操,另有司馬懿, 鍾繇, 楊修等人之言,再以世間傳聞,表達了足夠之敬意。

在稱呼上,曹丕仍以許都朝廷當年任劉釜為益州牧時,藉以此稱。

待以較小篇幅,道完“舊情”之後,曹丕終是將內容轉向了最為急迫之事上,便是鄴城之將來。

“劉益州自戰以來,約束軍紀,及時救治地方百姓,亦為吾所服,今吾曹魏難以抵擋,實為吾之過也!

吾可死守,使君久攻不破,但城內之百姓何辜?

吾不忍百姓如此,更有負先主之命,遂於此時,願請降之, 即願儲存鄴都,另有鄴都願與吾曹丕死守之百姓耳!”

讀到這裡,劉釜繼續看下去。

信內後半言,也就是曹丕講條件了。

當然,對於能不需血戰,產生太大傷亡,進而順利拿下鄴城,得曹魏歸附,這些要求皆不過分。

此外,曹丕信中以百姓為由,以成之開城投降之關鍵,算上站在大義之上,就算以後他劉釜成就霸業,也不得輕動之。儘管劉釜內心,也從未有想過如此對待降臣。

若是未來連曹丕這等降臣都震懾不了,又談何威震四海,使得大漢周邊國度歸附,萬邦來朝。

他年不過三十多而已,正值壯年,有大好時間去恢復大漢江山, 亦有時間去成就更大的霸業。

無論春秋戰國,還是秦來之漢帝國,列位皇帝們,將視線多集中於中原,以求問鼎,鮮有將目光,放向更遠的地方。

那些至今無人問津,又資源豐富之所。

今之於漢,以農耕為基礎,故以土地為最,未來之華夏,無論朝代,或是數千年之後,蓋將以資源為最,而資源,也正是建立在土地之上。

即來至,他劉釜當為千年後的中國謀福利。

使後世人,可道一聲:此地,自古以來,便是中國之土!

蔣幹一直偷偷注意著劉釜神色,但讓他失望的是,劉釜即便將信件瀏覽完,也未表露出輕鬆喜悅之意,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種沉重。

這種沉重感,讓蔣幹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劉釜不願意接受魏主之投城,是條件太過苛刻,還是……

他側頭掃了眼對面的兩人,在方才落座前,劉釜親自與之介紹中,正如他猜想那般,上首案几、身著盔甲之輩,正是大名鼎鼎的法孝直,緊靠案几上的文士,則是劉營軍中主簿費禕,此皆為劉釜之肱骨。

而此二人,面色同樣淡然鎮定,只怕劉營在攻城之事上,怕已經有了周密部署,難怪劉釜如此坦然迎他而入,就算是他這個敵使知道劉營佈置如何?

蔣幹心中有些七上八下時,劉釜已將手中書信合攏,看了眼案側的法正和費禕,他輕輕頷首後道:“魏主乃是識大體之人,能重歸漢室,迷途知返,我亦欣慰。”

劉釜一句話道出,算是將曹丕投降之事道明,法正一直嚴肅的臉略有緩和,費禕則是輕輕點頭。

魏主曹丕之所為,乃是情理之中,亦是預料之中,且為明智之舉。

劉釜話語一頓,望向蔣幹道:“不知魏主,可還有話,讓蔣君帶來?”

蔣幹的心,總算踏實下來,他隨即搖頭道:“劉使君大軍至,讓人望而生畏,魏軍難阻,魏主只願劉使君能視鄴城百姓,及魏軍之部無罪,便可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