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之將雍闓,一不小心,為霍峻射中左胸,仰面倒地,西城上下頓時慌亂起來,之前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攻勢,亦在此時大亂。

城內,霍峻並不知雍闓身份。他射中敵方指揮之將,待鼓聲響起後,自己也動起手,將數個巨大的木樁合力搬到一側,算是初步清理了障礙,眼下最主要的即是堅守。

轟轟轟!

半刻鐘時間過去,一陣急促的鼓聲從城外響起。

這道鼓聲急促而又響亮,誠然是對闡縣的總攻鼓聲。

不一會兒,城門開始晃動,最終在連續碰撞十多次後,堅固的闡縣城門露出了縫隙。

縫隙越來越大,最終湧入的是早就蓄勢的城外留守奮勇軍部。合計有近三千人,於泠苞的帶領下,殺向了城內。

黃昏的夜幕下,闡縣之內,刀劍聲未絕。

南北兩側的夷帥,見西城門攻破之後,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一些小部寨蠻卒,也不顧及和雍氏之約定,想到漢軍勇武,為儲存實力,紛紛帶著己方之部由另一側逃竄。

而未防偷襲,奮勇軍以五十人之屯為單位,兩屯互助,由西城開始,逐步清剿起城內殘餘叛軍兵力。

戰爭還未徹底結束,馬虎、霍峻之部,從白天殺到晚上,雖然疲憊不已,亦是選擇堅守,同大部人馬行動。

闡縣縣城,東城之側的縣寺內,而今為雍氏兩百多私兵駐守。這些人以縣寺為依託,頑強抵抗,誓死不降,顯然是為了保護內中的重要人物。

人若忘記了死亡,那勇猛是非常驚人的。

馬虎和霍峻二人,各殺向南城和北城,泠苞親率部至此,在進行兩輪齊射,後有數次強攻未成,遂使大軍將此地團團圍住。

現在大局已定,其中叛軍已經決定不了局面走向。面對這群不要命的人,若是繼續強攻反而會增加己方傷亡,泠苞令兵士先將之圍住,當是甕中捉鱉,徐徐圖之。

闡縣縣寺內。

縣寺佔地面積也是龐大,這段時間裡,一直是雍氏於此商談軍情,佈防前線之所在。

便是今日一早,還人來人往,命令百出的縣寺,當今晚,卻是死寂中,帶著悲傷。

身為雍熙長子,為人稱作“少將軍”的雍闓,從下午為箭所射,失血過多、昏迷至今尚未甦醒。

雍氏私兵中,不乏忠勇之輩,見少將軍傷勢極重、難以奔波,遂主動留下一批人於此守護,另有一些於城內阻擋。

現在敗局已定,己方多無生路,留守此地的每個人皆有些心緒難寧。

一個高壯漢子,於床榻前左右走動,他身上的皮甲滿是刀痕,目光卻是不斷望向床榻上雍闓,最終下定決心,向另一旁蹲在地上,用衣袖擦拭長刀的青年道:“阿杜,少將軍還未醒來。漢軍不可能一直這般包圍,吾等受將軍和少將軍恩惠頗多,死又何妨?但一定要想辦法將少將軍帶出包圍。

稍後便由吾渠壽出去阻擊,看能否殺出一條生路,汝帶好少將軍,看能否和馬季回合!”

叫阿杜的青年,正是下午硬抗馬虎數擊,最終帶傷退下之雍氏私將。這叫馬季的,包括出言的渠壽,同屬雍闓幫之帶領私兵之將。不過,阿杜因之威猛,加上世代附庸雍氏,最得雍熙信任,一直為之管理著五百親衛。這次長子出兵鎮守闡縣,雍熙即讓之帶領一半人跟隨護衛,可見對長子雍闓之喜愛。

得聞此言,阿杜擦拭長刀血跡的動作停了下來,於晃動的燈火下,其之目光望向前方壯碩之身影,聲音無悲無喜,道:“馬季言之他往南側幫助抵禦,到時率部回來接應,現在都過去一個半時辰。除了漢軍圍攻,再無其他動靜。

故,馬季要麼已經陣亡,要麼率部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