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側看熱鬧的人群,沒有散去,反而是從田間地頭趕來的越來越多。

瞥見劉妍前方擋著的兩個壯漢,剛才口放狂言的農婦略有膽怯。

但曉得劉釜是劉妍之弟,活生生的外鄉人,此地又處於常家塢,是她的主場,膽子又壯了起來,唾沫橫飛道:

“常堅家的,吾再說一遍,汝家之野草,飛入吾家地中,這些損失當得數,就算到了三老那裡,吾家也有理!現在要麼賠糧,要麼賠地,就這麼簡單!”

於農婦的後方,是個年過三十,略顯清瘦的農人,見農婦依依不饒的樣子,外有看到劉釜讀書人的樣子,不想把事情在今天繼續鬧下去,輕輕拉扯了下她的布衣,悄聲道:“秋蓮啊,算了吧!”

誰知這一番話,就像是火上澆油般,弄得那農婦跳了起來,指著鼻子罵之道:“汝個沒腚眼子的,事事躲在老孃後面,連老孃在為汝爭取公道,汝自來拆臺了!”

劉釜實在看不下去了,也沒心情和這農婦罵街,他要把阿姊家的事解決掉,並想辦法將之前的田地拿回來,但絕非和此農婦做無用的爭吵。

現在需要做的便是佔據大義,然後把田間事傳出去,於常鄉鬧大。

舉目四望,劉釜把目光放在了左邊一個白髮蒼蒼、杵著柺杖的老者身上。

他整理下衣衫,行禮道:“勞駕問下長者,此間田地,平日是何向風?”

那老者沒想到劉釜會問向他。

但看劉釜的讀書人模樣,秉持對文人的尊敬,無論誰見之,也會慎重對待,那老者自也沒有架子,摸著鬍鬚道:“好叫小郎君知曉,吾常家塢常吹的是西北風。”

西北風!

劉釜在來時的路上就感受到了,他此時說起,也是想讓當事人和圍觀群眾記住這三個字。

“多謝長者!”劉釜又還一禮。

無視那農婦的唾沫,向旁者微微躬身後,來到爭議的兩塊的分界線上。

在這分界線處,可見是用石塊堆積起來的一條彎彎扭扭的長條。

一側的土地,頗為平整,自無雜草,顯然是早早預備起了來年的耕種。另一側則顯得有些慌亂些,田間還長著歪歪扭扭的幾顆矮小椿樹。

劉釜指著地頭,朗聲道:

“諸位請看,此地乃是吾家阿姊的土地,另一側則是此位老嫗所有。我阿姊的田地,處於低矮處,更處於西北的下風向,田間收拾的非常乾淨,亦無草木叢生。反觀對面,野草頗多,風一吹,便會將雜草之物帶到下面!”

說道完,劉釜抓起了一把塵土,自空中扔下,但見大部分的灰塵都落到了他所佔的方向。

見圍觀者都若有所思的模樣,而那農婦隱有慌張,劉釜沉聲道:“真要論起箇中損失,當是我家阿姊向汝索要。但我阿姊心地善良,並未計較。

呵,別這麼看我,我知汝顛倒黑白,心中亦會不服……且我劉家人,嫁至汝常家,是如此遭受迫害乎?還有數年前,那百畝之田,汝又憑甚用那卑劣手段奪取?

多行無禮,必自及也。

待明日找到汝家族長,我劉釜會當面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