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松笑了笑:“可不是嘛!”

長呼口氣,周秉義悠悠地說:“要說變化大,我們家就屬我弟弟秉昆了。”

“嗯,應該是。”姚立松隨口附和著,“你是說他自學,並考下了初中課程吧?”

想了想,周秉義搖搖頭,接著說:“不光是這個。我覺得他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腦袋也開竅了。現在他自學高中課程,真是一點就通呢。另外,他對家事的處理,說起來比我強得多。”

“哦?”姚立松很感興趣,“經常幫著做家務?”

“這個不用說。前一段時間,我媽身體不舒服,他跟誰也不說,踏實地照顧。我媽的身體,還真就很快就好了!”周秉義不便說出更多家事,只說了個大概。

“嗯,伺候老人不容易。”姚立松感慨地說。

“他瞞著我跟我爸,都沒說。我沒有及時知道這個訊息,心裡很自責,也很羞愧。幸好還有我妹妹,還有秉昆的女朋友幫襯著。要不然,真得把他累壞了!”周秉義感慨地說。

“嗯,秉昆一看就是踏實人,是個做實事的人。”姚立松隨口稱讚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秉義,你剛才說,”他遲疑了一下,連忙詢問,“秉昆有女朋友?”

“嗯。”周秉義自顧說著,“我還沒見過,但聽秉昆說,那個叫做鄭娟的女孩,既漂亮又懂事。我只要提到這件事,秉昆就總說,一定要娶她呢。”

姚立松立刻被震驚了,心裡既有萬分欣喜,又有出離的憤怒。

他心裡暗想:周秉昆你既然有這麼好的物件,幹嘛還跟我搗亂呢?!

“那個女孩都挺好,可我覺得,就是她家的家庭條件差了一點。”周秉義略有遺憾地說,“姚主任你不知道。我們那兒有句話——‘好男不扎辮,好女不嫁光字片’。可鄭娟住的是太平胡同,說起來還遠不如光字片呢。”

默默地聽著,姚立松逐漸氣憤起來,決心要為周秉昆說話——為他爭取幸福,也就是在為自己爭取幸福!

他的語氣卻很堅定:“秉義,這我就要批評你了!正因為是這樣的情況,才更說明那個女孩更完美啊!生活苦一點沒什麼,關鍵是她的家庭背景好啊!”

周秉義擔心他很快要轉到自己和郝冬梅的事情上,趕緊轉換了話題的角度:“我就是怕我爸不同意。”

“秉義,你怎麼這麼糊塗啊!”說著,心裡不耐的姚立松翻個身。

趴在炕上,他側頭看著暗夜中的周秉義:“即便你爸有點門當戶對的老腦筋,可也要知道——那女孩還沒過門,就幫著照顧你母親。這樣的女孩子,哪兒找去啊!”

周秉義聽得不住地點頭:“是,這話肯定是對的。”

“所以啊!這件事從你開始,就應該端正態度:促成秉昆和,和那個叫做鄭娟的女孩。”姚立松的語氣很嚴厲。

本來是想隨口說說心裡話,此時卻被姚主任不斷批評的周秉義,不禁更覺得難為情。

“是,您說得對,是我考慮的不合適。”他只好自責。

“這麼好的事,你們全家都應該高興才對。即便真的是你爸有什麼想法,你作為長子,也應該全力勸說。”姚立松嚴肅地說。

周秉義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說:“我給我爸寫信的時候,也提到了鄭娟的事。我可沒有說什麼她不好,都是誇她的。”

“這就好。不光是這樣,還要繼續堅持引導你父親的思想!”姚立松踏實了下來,重新躺好。

仰頭看著黑乎乎的虛空,他喃喃地說:“一直到秉昆和鄭娟結婚,還要繼續表揚、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