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的時候也不太懂。可是給了那位大收藏家看過之後,人家直接跟我說,說什麼‘撿著漏了’。”閻解放解釋著說。

這個詞彙,閻埠貴隱約也是聽過。但他從沒想過,這個詞會和自家人聯絡上。

扶了扶眼鏡,他遲疑著問:“能有這麼巧的好事兒?”

“您相信會過上好日子,那就總會有好事兒來。”閻解放認真地說完,再從口袋裡掏出一沓各種面值的紙幣。

“喏,那輛腳踏車折價三十,”他沒敢說出完全的實話,大致說著,“另外再補給了我五十塊錢。”

“啊?”閻埠貴看著那沓錢,眼珠子都要掉在上面去了,“這麼多啊?”

說著,他覺得自己的右手像是一塊生鐵,而那沓錢就像是吸鐵石,不由自主地就伸過手去。

把這沓錢折起來,閻解放迅速地塞回內衣口袋裡。

手停在了半空,閻埠貴愣了一下,覺得很羞惱:“小子,你剛有了這點兒錢,就想造反了?”

“您聽我說,”閻解放低下身子湊近前,“大哥結婚要熱烈點兒,咱家的生活也要改善點兒。以後大哥跟嫂子買腳踏車,弟弟妹妹們上學……”

“就靠這五十塊錢?”閻埠貴收回手,恨恨地說,“你小子還真想‘自個兒掙錢自個兒花’?”

“不是,不是。我們一家人,要相互關愛、相互體貼。”閻解放認真地說,“但這些錢,我肯定能讓它們有更大的用處,比被您收在箱子底兒好得多!”

一時被他說得很動情,閻埠貴下意識地點點頭。

閻解放站起身來:“我還沒吃飯呢。”

從稍頃的激動中回過神來,已經形成的價值觀不能輕易動搖,閻埠貴覺得不能就這麼向兒子投降。

“自個兒去廚房熱窩頭去!”他恨恨地說,“自個兒眯錢,還想別人伺候?”

“好——吧,”閻解放拖著長腔說,“本來想和您一起喝一口兒的。那就只好跟我媽,還有大哥、弟弟妹妹們吃了。”

說完,他把地上的破網兜撿起來,大聲對裡屋的母親喊著:“媽,炒個胡蘿蔔肉片、再弄個白菜汆丸子。”

他這麼大聲地說完,閻家立即炸了營。

三大媽小跑著第一個來到現場,驚訝地看到網兜的報紙堆裡,大約有五斤豬肉、二斤肉餡。

一時沒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轉頭看到老伴閻埠貴幾乎粘在豬肉上的眼神,自己也就確信了。

“人家覺得還有點虧欠,就再給了這些。”閻解放隨口解釋著說。

閻解成兄妹跑過來,都覺得下嘴唇兜不住嘴裡的哈喇子了。

“哥,你怎麼這麼討厭啊!”閻解娣眼圈發紅,帶著哭腔說,“怎麼總是等我吃了一頓,你才讓我看到好吃的啊?”

拍拍她的肩膀,閻解放感慨地說:“這不是家裡沒電話嘛。要是有電話,我準保第一個打電話通知你,讓你癟著肚子等著。”

這話當然不是認真的,而是一句玩笑話。

先不說安電話需要單獨拉線、走線,也不說需要多少錢。

就是審批手續,那也不是像閻家目前的職務與社會地位,可以申請安裝得到的。

“哈哈哈。”一家人聽他說得有趣,都大笑起來。

閻埠貴笑過之後,吩咐著三大媽說:“給老二攤個蔥花雞蛋。這些肉,先放在外面的小廚房凍起來。”

他繼續一邊說著,一邊把豬肉、肉餡重新包裹起來:“大晚半晌兒的,吃這些葷肉葷菜積食,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