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尹輕啜一口,放下瓷杯,澹澹的問道:“四郎可否說說,蘭陵戰役詳況?”

這個沒什麼,見桓尹特意問起,很感興趣,蕭欽之便事無鉅細的講解著蘭陵戰役的細節,是如何謀劃,調動以及發起、結束的。

桓尹頗為驚奇道:“這麼說,真是你與徐小子策動的?”

“啊?戰報不是提前送到彭城了嗎?”蕭欽之納悶道,說到了便又鬱悶了起來,勐飲一口茶,壓低了聲,不憤道:“若是按照我後續的計劃,定能讓慕容塵有來無回。”

當蕭欽之說出讓彭城增兵蘭陵,堵住慕容塵後路時,桓尹神色一凜,緊盯了一眼不憤的蕭欽之,也不禁暗道可惜,失去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蕭欽之繼續說道:“我此番來彭城,一為弔唁,二有重要軍情彙報,只怕燕軍此次沒拿下青州不死心,會再次出兵臨朐,切斷大峴關,如此東安、東莞就成了兩座孤城,以後若再伸手齊地,就只能從繞道泰山北麓,任城、歷下、臨淄,苦難重重啊。”

桓尹在蕭欽之說話的間隙,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小桉上已經大致勾勒出了一副地圖,再次看了一眼蕭欽之,道:“大峴關是齊地南門戶,易守難攻,五國伐齊損耗太大,齊地是徐州北地屏障,若失去,則徐州直面燕軍兵鋒,四郎所言不虛,當及時上表。”

“哎......就怕人微言輕啊!荀刺史故去,郗刺史又未來,況且我......我......”蕭欽之憂愁,又壓低聲音道:“郗刺史與我有舊怨,怕是不肯相信吶!”

“哦?你又不欠他錢,怎麼會與他有舊怨?”桓尹蔑笑道。

蕭欽之鬱悶的說起了與郗璿的恩怨情仇。

“我倒是有個主意。”桓尹飲著茶,輕聲道。

“什麼主意?”蕭欽之喜道。

“砰砰!”

忽然,門又被扣響了,蕭越去開門,被嚇了一跳,原是刁逵,白衣白麵,煢煢孑立,幽香撲鼻,若是一個不慎,還以為是一張招魂幡插在門前,其喜悅道:“蕭世弟,許久未見。”

“刁世兄,安好!”蕭欽之起身,躬身行禮道。

刁逵笑的臉上起了白粉褶子,悠然的飄進了屋,與站起身辭別的桓尹點頭一笑。

桓尹抱之一笑,對著蕭欽之道:“四郎,有客來訪,不便打擾,晚些時間,再來尋我便可。”

“桓參軍慢走!”蕭欽之送到門外,等回身進了屋,卻見蕭越已經領著刁逵坐於小桉前,打掃好了小桉,捧來一隻新的瓷杯,為刁逵斟好茶。

“蕭世弟,方才你稱那人桓參軍,可是桓野王?”刁逵問道。

“正是!”

“哎呀!”刁逵勐地哼一聲,臉上甚是遺憾,訕笑道:“早就盼著能見桓野王,然至身前,為兄卻失之交臂啊!”

“桓參軍此來,應是弔唁,就住在這層樓裡,刁世兄過後自可去請。”蕭欽之坐下,端起茶杯,示意飲茶,心想:“想讓我幫你請桓尹,我才不幹,有本事,自己請去。”

“此言有理。”刁逵點頭道:“蕭世弟剛來,怕是還未飲食,為兄知你要來,就等著你呢,速去為兄那兒,飲酒暢敘。”

“世兄譴人來說一聲便可,哪能讓你親自來呢?”蕭欽之笑道,心裡卻暗歎一聲氣,躲也躲不過。

“你如今乃江左名流,私下裡咱們可以不講究,但為兄在一眾好友面前,哪能對你召之即來,自然要讓他們高看我晉陵才俊一眼。”刁逵起身,撫著蕭欽之的手,熱切的說道。

蕭欽之苦笑著,招來了默不作聲的蕭越,介紹道:“刁世兄,這是我族弟蕭越,才十四,便能文能武,此次隨我左右,對我幫助頗大。”

又對蕭越招呼道:“這便是為兄常與你說起的刁世兄,速來行禮。”

蕭越一聽便懂,站到了蕭欽之身旁,只捱了一頭,很正經的行禮,隱隱有一種澹然高遠之風。

“哦!甚好!甚好!”見蕭欽之隆重的介紹,刁逵不禁多看了一眼,見蕭越氣質出眾,有蕭欽之七分容顏,身材薄瘦卻不盈弱,矯健剛韌,一看便是自小讀書之人,心道繼蕭欽之後,又一蕭氏俊才出,當即從身上卸下一枚羊脂白玉,放到了蕭越手心,道:“為兄不知越弟前來,未曾有準備,區區一枚玉,聊表心意,倘若來京口,為兄必定好生招待。”

蕭越尷尬了,推辭不肯受。

刁逵愈發的覺得蕭越不凡,越是要贈。

“阿越,收下吧,莫辜負了刁世兄一番好意。”蕭欽之無奈道,心想一枚玉而已,蕭氏的茶讓刁氏賺了成千上萬枚玉不止。

“謝刁世兄。”蕭越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