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暴雨之後的夜,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四周一片茫茫,蟲鳴蛙叫遍佈周身四處,讓人分不清身在何方,兩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夜裡,不知要去哪裡。

蕭欽之踩著爛泥地,聞著蘭花香,沒來由的笑出了聲。

“怎麼了?”陳韞之止步,循聲望去,是一片黑,但她肯定,蕭欽之就站在那裡。

“韞之兄,你說咱們倆大半夜的,閒的沒事幹,跑出來踩爛泥玩,若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麼笑話咱倆呢?”蕭欽之咧著嘴傻笑道。

“若是被人知道了,定是欽之兄透露的。”陳韞之得意道,嘴角露出一絲俏皮的笑,臉上一副小女兒家的神態,得意,欣喜,雀躍,可惜蕭欽之現在是個瞎子,看不見。

“誒呦,還記仇呢?”蕭欽之先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原是陳韞之在替陳談之報仇。

陳韞之笑而不答,呼吸著沁入心脾的自由氣息,朝著前頭走去。

一片曠野,有天,有地,有風,然四周漆黑一片,眼睛反倒失去了作用,左右全憑感覺,這種夢中場景,讓陳韞之覺得舒適愜意,無拘無束。

“欽之兄,說說那隻凰鳥吧,為何讓你二十之後成親?”

“也就那麼一說,你還當真了。”

“既有出,必有入,沒有無緣無故的發生,想必定有其理由。”

“都是千老道瞎胡說的,他閒的沒事幹,給我摸骨、面相、卜卦,說我水命,二十之前不成親可避禍。然後不知怎的就流傳出去了。”

“當真?”陳韞之立定,蹙眉凝望,心有所想,說不出的認真。

“嗯,確實是他說的,不過我不信的。”蕭欽之不在意道。

“那二十之後,娶一土命之女,也是千天師說的?”陳韞之又問。

“嗯吶!”蕭欽之答。

忽然就沉默了,安靜了,陳韞之怔怔不語,感受著不遠處封河上吹來的風,心中一時起了警覺,莫非走漏了風聲,身份被識破了?

因為,陳韞之就是土命,“韞”有山石之意。

陳韞之凝視著黑夜,怔怔不語,許久後,試探道:“可惜了顏氏小娘子,她是水命,註定與欽之兄無緣。”

“我從來不信命的,千老道說的話,當個笑話聽就好,不見我先前是怎麼說的?他就是一個假正經,故作高深,我還說我將來要娶一個水命的女子為妻呢!”

“哦?這是為何?”

“他說我是水命,需要土命和之,我說兩個水命剛好相配,以毒攻毒。”

陳韞之驀的噗嗤一聲笑,宛若黑夜中的煙火在臉上綻放,然有黑夜的遮蔽,絲毫不用遮掩,心裡的警戒菸消雲散,心想:“這個呆頭鵝是真的不知我身份呢!”

“韞之兄,你此番去會稽,與謝才女進展的如何?”蕭欽之八卦道。

“啊?什麼?”陳韞之沒注意聽。

“我說你與謝才女的是事,怎麼樣了?”

“哈——這個啊,我與道韞表妹,相談甚歡。”陳韞之竊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抓緊機會,當斷則斷,磨磨蹭蹭的,容易丟失機會。”

“欽之兄,還有這方面的經驗?”陳韞之詭笑道。

“我哪有啊,就是擔心,你想啊,謝氏是大家族,謝才女的婚約大事,定是不能自己做主,所以你就要主動把握每一個機會。”蕭欽之侃侃而談。

“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陳韞之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