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夾雜著清荷之香,撲面而來,蕭欽之與徐邈一出門,頓時精神一震,兩人各懷心思,一人憋笑,一人尷尬,皆不言語,索性順著月雅湖散步。

最終,還是蕭欽之忍不住,率先開口大笑道:“要不,以後你叫我師叔,我叫你仙民兄,咱們倆各論各的。”

末了,蕭欽之又打趣道:“仙民兄你說什麼,師叔知道了,哈哈哈——”

徐邈大窘,言辭吞吐不定,抗拒道:“不可,我——我——,總之,以後在我父親面前,我叫你師叔,餘者還是和以前一樣。”

“哈哈......”蕭欽之簡直要笑抽抽了。

“哎呀——欽之兄,別笑了,你倒是說說,你怎就忽然成了——成了師叔了呢?”徐邈不解道。

蕭欽之也不知具體緣由,便將自己所知的,全盤道出,末了,問道:“徐博士求學於崔先生,你不知有這回事?”

徐邈回憶了半天,終是搖了搖頭。

徐博士少年時期,遊學江左,遇上了崔老頭,隨之學了幾年,那時的徐邈連個蛋都不是,豈會知有這回事?

...

清晨的月雅湖是最熱鬧的,天色稍亮一些時,霧氣還未化開,朗朗的讀書聲便刺破了霧氣,蟲鳴蛙叫顯然落了下風。

俗話說一日之計在於晨,寒門學子們可不會浪費這等大好機會,紛紛大聲晨讀,緊緊握住一絲改變命運的機會。

漸漸演變成了月雅湖畔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蕭欽之與徐邈走了一圈,頭髮已溼了大半,回了徐邈住處,只見抄書的徐彬、趙氏兄弟在地上鋪了一張蘆葦蓆,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酣,打鼾聲一聲高過一聲。

蕭欽之躡手躡腳的取了一盒茶,去了徐邈的屋子,笑道:“仙民兄,這三人抄書抄了一夜,真乃神人也。”

徐邈苦笑道:“徐彬是個書痴,憑生最愛讀書,也正是因為愛讀書,害了自己。”

“嗯?怎麼說?”蕭欽之疑問。

“他日日熬夜讀書,眼睛不好,離的稍遠一些,就認不清人,也正是緣於此,三月的定品沒過,也不知明年會怎樣?”

“眼睛不好,會影響定品?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唉——這個呆子,以前我就說過他,非不聽,嗜書如命,如今可倒好了。徐彬的狀語是眼殘,不納入,也就對我等寒門苛刻,士族高門可沒那麼多講究。”

“那明年萬一再不過,這麼多年的書豈不是白讀了?”

“孰能知曉呢?看他造化,實在不行,留下與我爹一道教書授學,我爹倒是透過了定品,還當上了官,現在不也教書授學麼?”

蕭欽之一愣,將注好水的茶壺蓋上,忙問道:“聽你這口氣,話裡有話啊,徐博士開堂授課,聲名遠揚,為時人稱讚,不是好事一樁麼。”

徐邈側躺在蘆葦蓆上,怔怔望著草屋頂,言道:“單有聲名,有個什麼用呢?昨日欽之兄沒聽朱樉說麼,這十餘間草堂,他想掀了就掀了。呵呵,妄我父揹負背棄北人之罵名,辛辛苦苦為吳郡授習這麼多年,到頭來不及膏粱子弟一怒,欽之兄,你想想,是不是可悲?”

蕭欽之沉默了,不敢妄加評斷,人各有志,田園,朝堂,疆場,誰能確定作下的選擇一定是滿意的呢?

只是道:“朱樉也就說說,他要是敢掀,早就掀了,還能等到現在,再說有陸使君照拂,何人敢在這裡生事?”

說到這,徐邈就來氣,一屁股坐起來,不憤道:“陸使君,他是清正廉明,但他為了吳郡學子,害了我父一輩子,釘在了這裡不得動彈一分。”

蕭欽之疑惑道:“為何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