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欽之與趙長吏聊的這一會兒,天色又暗了一分,內河行走的小舟上,已經點上了燈,晚風裹挾著水汽,漸漸去掉了空氣中的燥熱,沒來由的一陣涼爽。

兩岸河堤上,晚出的行人愈來愈多,蕭欽之走到了河邊的柳樹下,默默冥想:“戴縣令是匆匆而來,也就是說其也是剛收到訊息的,如果能走通趙長吏與戴縣令,兩人直接向吏部遞交舉薦文書,那麼此事便可內定下來。”

“趙長吏貌似沒有問題,剩下的便是戴縣令了,蕭、戴兩家是姻親,實在不行,還得讓八嬸出面,總之,這個武進縣令一定要拿下來。”

都說外甥像舅舅,蕭欽之以前見過戴縣令幾面,印象中其有些胖,但見遠處走來了幾人,其中有一人乃是趙長吏吩咐的濁吏,那麼想來居中胖胖的那位便是戴縣令了。

蕭欽之沉沉心,提步迎了上去,躬身道:“小子蕭欽之,受趙長吏吩咐,再此迎接戴縣令。”

都是人精,話不用說透,戴縣令自然明白是趙長吏的安排,戴縣令定定看了一眼蕭欽之,其雖對轄下的翹楚早有耳聞,不過聞名不如見面,時隔幾年再次看到蕭欽之,心中不免一驚,好一個俊俏的後輩,單就長相來說,著實不俗。

“麻煩了,還請帶他們取些盥洗水來。”戴縣令先是對引路的濁吏說道,目的是支開眾人,此時只餘蕭欽之一人在,又道:“趕了一路,熱了一路,欽之若是不忙,隨老夫河邊涼快涼快。”

蕭欽之一聽,便知此事有戲了,忙引身往河邊走,小聲恭喜道:“恭賀戴縣令高升。”

戴縣令心裡一驚且一喜,心想:“這等事蕭欽之怎會知道?”卻是噓聲道:“欽之不可胡說,此事還不一定,若最後不是,怕是要出笑話。”

蕭欽之抿嘴一笑,心中吐槽:“都TM內定了,還裝個啥?”言道:“小子方才與趙長吏聊了一會兒,此事八九不離十。”

戴縣令眉頭一翹,不容有疑,喜道:“當真?”

蕭欽之笑著點了點頭,悄聲道:“方才趙長吏提到了我三叔,言辭多有讚許,不過還需得戴縣令首肯。”

戴縣令瞬間明瞭,原是為了這事,不過見蕭欽之未及冠,言語多有閃避,見此,蕭欽之又道:“我二伯去了建康還未歸,我已連夜修書回家,想來我六叔明日就到,此事應由他來商榷。”

蕭氏年底迴歸士族一事,戴縣令自然是知道了,如此一說,由衷的笑了,言道:“待你六叔來。”

隨後,兩人上樓,與趙長吏,共食晚餐。

餐畢,三人又一同去往城外大別野,蕭欽之與戴縣令在側室等候,趙長吏去正廳觀望,伺機稟明蕭欽之與戴縣令來訪。

至戌時末,正廳裡的酒宴才堪堪結束,蕭欽之與戴縣令之間有胖老八這一層關係相連,倒也不顯得生疏,一直三言兩語聊著話。

於此,也讓戴縣令對蕭欽之有了新的認識,心想:“此子小小年紀,談吐的當,穩重得體,將來必成大器。”

忽而,蕭欽之感受到了一陣寒意,回身望去,側室門口處,隱約站著幾人,其中有一名身著青袍闊袖之人,因為天黑,看不清面目,唯有凌厲的目光,不可忽視。

“那是程郡丞。”戴縣令適時的提醒道。

“原來如此。”蕭欽之心裡明瞭,看來是趙長吏透露了口風。

與此同時,滿谷帶著家書,乘坐快舟,星辰趕路回武進,酉時出發,丑時到西津渡,六叔被守夜的人叫醒了,說是滿谷一個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