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因我而起……”謝興苦笑,滿懷愧疚。

趙定宏看他一眼,復又別過頭去。

他自然知道剛才是自己遷怒了。

這事怎麼樣都怪不到謝興頭上去,可他氣了小半天,憋了小半天,猜出真相那一刻,難免情緒失控。

堂堂皇子之尊,即便心中有悔,跟謝興道歉卻也不可能。

只是順著凌清淺的話頭,將話題轉到正主兒身上:

“那姓鄭的實在太可惡!

幸好毒已經解了,事態已平,不然,我就是拼了打草驚蛇,也定不饒他!”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縣城裡的事算平息了,別的地方出事的訊息,卻堪堪傳到她們耳中。

縣城周邊鄉鎮,多個村莊有村民集體暴發病症。

坊間傳言,之所以會集體暴發這種病症,全是因為縣令謝興的關係。

他開挖深井,強行覓水,實屬逆天而行。

這才引得天降懲罰,報應在那些用過深井水的老百姓們的身上。

如今群醫束手無策,唯有老百姓們知錯,並誠心悔過,這天罰才會結束,病症才會解除。

在這個不懂科學,崇尚迷信的架空朝代,百姓愚昧,被謠言所惑的比比皆是。

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求醫無門的老百姓們,竟連成一氣,浩浩蕩蕩朝縣城趕來。

試圖找‘罪魁禍首’討個公道。最起碼,要讓謝興祭天,公開懺悔,以求平息這場‘天罰’。

凌清淺聞言,頓覺無語,對方不過就用了投毒這種小技倆,竟真就叫他翻出浪花兒來了。

這世上,當真沒什麼比無知,更可怕。

“那些人已經朝衙門圍過來了,大人,要不您還是避一避吧!”

眼下激起民憤,於捕快深怕謝興會受到那些村民們的傷害,急聲勸導。

耐何謝興全然不懼:“沒什麼可避的。

村民們只是受人挑唆,只要看清事實,事態自可平息。”

“大人……如今他們群情激奮,您不能拿自己去冒險啊!

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豈不是叫背後之人女幹計得逞?”

於捕頭急得額頭冒汗,說得嘴角冒泡,仍舊於是無補。

不但謝興不躲不避,凌清淺、顧寒玦等人,亦是泰然不動。

於捕快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很快,村民們便一窩峰湧到縣衙門前。

當看到簡易遮陽蓬內的謝興等人時,村民們腳步一頓。

恍惚想起,曾在同樣的炎炎烈日之下,謝興就是這樣,帶著人,替他們開挖深井的;

是他以縣令之尊,帶著凌、顧、蘇三家,出錢出力,任勞任怨的付出;

才讓他們不至於沒水喝,讓田裡的莊稼不至於被曬乾、曬死,讓他們半年辛勤勞作不至於一朝被毀。

當時的他們,只覺感恩戴德,此生不忘。

可現在……

想想尚在村子裡,上吐下洩、腹痛不止的家人、親人們,大夥微松的神色瞬間又緊繃了起來。

不是他們要忘恩負義,他們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承受這蒼穹之怒,天罰之苦??

反正也只是要他祭個天,公開向老百姓們認個錯,又不會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