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火把將若大的樹屋照得透亮。

可四周再亮,也照不亮凌清淺的心。

顧寒玦暈倒之地離樹屋不遠,恢復了幾分力氣之後,凌清淺便將他帶到了這裡。

用帕子將他臉上、身上的血跡與沙石草屑清理乾淨,上藥。

原本風華絕代的男子此刻躺在塌上,脆弱得像個瓷娃娃一般,幾無生機。

凌清淺坐在塌前,久久凝望著他。

根據診斷,他身體裡這種毒素,潛藏在他的體內應該是很久了。

初時毒物發作,表現出來的,或許只是輕微的心悸、胸悶,反應跟心疾差不多,沒人會往中毒那一方面去想。

待到毒入五臟,毒性越來越強,且每一次發作,都比上一次更痛苦;

此時若是再診出中毒,想解亦無可解,他只能在絕望中等死。

不得一說,對他下毒之人,實在太過陰毒。

明明是想殺他,卻不給他一個痛快,一次次的折磨著他,簡直就是個變態。

仔細回想,當初遇到他之時,他應該就是毒性過後體虛,再遇刺殺,才會落得差點喪命的下場。

下毒之人跟刺殺他的人,會不會就是同一撥人?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又阻礙到了誰?讓人非要他命不可?

心中有太多疑問,可偏偏他失去了記憶,無法替她解答。

就連想幫他,目前亦是無能為力。

看著他氣息微弱的模樣,心疼、擔憂、害怕、自責……各種各樣的情緒死死的攪著她。

強定心神,將熬好的能緩解他痛苦的湯藥,一點點喂入顧寒玦的口中。

她靜靜的守著他,看著他,看著他緊鎖的眉頭一點點鬆開。

疲憊也隨之襲來。

這一天一夜幾經大起大落,她幾乎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如今緊繃的神經一鬆,凌清淺就這麼趴在顧寒玦的塌前,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

床塌上,男子微松的眉頭再次緊緊的皺了起來,似是陷入了夢魘之中,他的頭在不安的轉動,唇角隱隱顫抖著。

“淺……淺……淺淺……”

極其虛弱的呼喚,透著無盡的焦急與擔憂,自他口中溢位,大手有些無力的,小幅度的亂抓。

塌前趴著的女子猛然間驚醒,第一時間伸手握住了顧寒玦亂抓的大手。

“在這,我在這呢。”

感覺才閉上雙眼,再睜開已是天色微明,透過這蒙朧的一絲亮光,凌清淺水眸緊緊凝望著他。

抓住女子雙手的剎那,塌上不安的男子頓時安穩了下來。

大掌反手用力的將她的小手握緊,如同握住了最珍貴的寶貝。

凌清淺任由一隻手被他抓握著,哪怕被捏得生疼也不曾掙扎。

空出另一隻手,輕輕替他拭去額頭上的冷汗,再無半分睡意,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陪著他。

直到,他再次睜開了雙眼。

顧寒玦醒來的剎那,入目就是夢裡心心念唸的那個女孩,不由咧嘴,朝她一笑。

可惜此刻的他,太過虛弱蒼白,就連笑容,都沒有絲毫往日的顏色。

“你還笑得出來?”女孩本想指責他的,開口說出來的話,卻帶著濃濃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