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道士不只一人,還跟著一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鄉野豪紳以及四位狗腿隨從。

豪紳乃是他的東主,

此人慾在城中盤下一鋪面開米行以及置辦一高門大宅,因此找來近日風頭極盛的降妖道長,並答應為尚客居旅舍的道長置辦一處宅院,以供起居。

牛道長送上門的買賣沒有不做的道理,爽快答應。

“高員外,此間鋪子坐北朝南,東陰西陽,納乾引坤,引天地五行,為財富聚集之地,若開設米鋪,此處最好。”

高員外左扭扭,又瞅瞅,摸不出其中任何門道,揹負雙手故作姿態,頷首同意。

倆人一前一後跨進門,後跟四名僕從,

櫃檯處的許風迎面而來,就著衛景老一套,出聲詢問,“兩位,來小店不知是需陪禮還是代身?”

一狗腿子適時挺身而出,趾高氣昂道:“我們家員外看上你這鋪子了,說罷,多少銀錢轉租於我家員外?”

許風翻了翻白眼,“不好意思,小店未有此打算。”

庭院中風水聚靈陣法初鋪就,自家人還未享得其中益處,怎麼可能將鋪子轉手租出?

許風微微打量一眼那恬然淡靜,頗有出塵容姿的老道,沉吟思索。

僕從呦嘿一聲,“知道我家員外是何人麼?樂南縣令老爺見了也得恭恭敬敬叫上一聲叔爺,縱是你不轉,我家員外亦有法子要來,而且分文不取,你莫要得寸進尺,給臉不要臉。”

高員外呵斥一聲那僕從,扮起紅臉笑道:

“小兄弟,莫不是顯錢少?我不會讓你吃虧,此鋪面租價幾何?我多出一成算作為你搬家費如何?”

“不如何。”

見許風油鹽不進,高員外面色漸冷,回頭微睇,道長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便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砸!”

四人正欲有所動作,衛景尋聲從後院走來。

“員外若是要此鋪子,並非不可商量。”

高員外冷哼一聲,“晚了。”

“砸!”

正此時,瞧見衛景模樣的牛道長眼皮一跳,不再置若罔聞,走來匆忙攔下,“高員外,我等豈可做那仗勢欺人的行當?

人既然不賣,豈能強取豪奪?”

高員外瞧著走出來的那人,氣勢確實非凡,不知是何身份,竟令得道法通天的牛道長如此。

衛景似笑非笑盯著這有一面之緣的牛道長,

他被那眼神一盯,背脊發涼,乾咳兩聲,“高員外,這位……乃是我老友,

你暫且離去,我二人敘敘舊。”

高員外賠笑一聲,“是我唐突了,那我先於寒舍等道長歸來。”

待高員外帶人匆匆離去,牛道長渾身那氣勢一散,諂媚一笑,毫不臉紅叫了聲前輩,“上次樂南城外多虧前輩,甫一出手,那童子鬼便嚇得屁滾尿流,倉皇逃竄。

若非前輩,小道恐怕已身亡於那童子鬼之手,前輩大恩大德,小道沒齒難忘。

若是前輩不棄,請許小道為您鞍前馬後,出則駕車,入則暖床……”

牛道長口若懸河,舌綻蓮花,到最後甚麼恬不知恥的暖床牛郎一股腦如竹筒倒豆子往外抖。

那童子鬼頂多是調皮絆人的頑童鬼,到他嘴裡硬生生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駭人厲鬼。

衛景實在聽不去,擺擺手,阻下牛道長不喝茶水,仍不停歇的嘴巴,指了指牛道長腰間鈴鐺,“你我無仇無怨,犯不上殺人見血。

對你用你那頭青面獠牙瞅著駭人的小鬼嚇人,賺取錢財的事也管不上。”

衛景頓了頓,牛道長見縫插針,“前輩胸懷寬廣,對小道寬宏大量……”

衛景抽抽嘴角,牛道長似瞧出衛景不耐,連忙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