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北遼軍架好了第二座浮橋,與第一座相隔不遠。多了一處投放兵力的渠道,北遼的攻勢更勐了。

正在觀戰的南遼主帥漆水郡王、北面樞密院使耶律諦裡姑,反而露出輕鬆的神情。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逆賊已經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一兩日。傳令前軍的蕭乾和耶律張家奴,全力頂住,膽敢後退者斬!”

副帥蕭和尚奴有些不明,問道:“大王,這是何意?”

耶律諦裡姑一臉運籌帷幄、勝券在握的樣子,用高深莫測的語氣答道:“此事,就讓參軍給你解答一二。”

參謀參軍、樞密院都承旨蕭辭剌笑著說道:“大王的意思是,逆賊再架一座橋也沒有用。他們奮力奪岸已經六日,已經精疲力竭。耶律大石不知死活,還在拼命鞭策督促他們冒死向前,定會遭反噬!就在這一兩日!

蕭和尚奴連忙奉承道:“大王果然是洞察千里,神機妙算啊!”

耶律諦裡姑捋著鬍鬚,自得地笑了幾聲,然後謙虛地說道:“蕭乾和耶律張家奴,在前面指揮得當,當居首功。”

蕭辭剌附和道:“蕭乾和耶律張家奴,確實是兩員良將。張琳和李處溫這一回,真的是把心思用在了軍國之事上了。”

耶律諦裡姑盯著遠處血肉橫飛的殺戮戰場,澹澹地答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個道理,這些漢臣們也是懂的。現在不好生籌謀,將來船沉了,大家都得完蛋!”

“大王,屬下聽說...”蕭和尚奴湊過來低聲道:“那些漢臣們已經派人去南邊,想在船沉之前,換條船。”

蕭辭剌的眼睛吊了起來,顯得十分地詭異,他陰惻惻地說道:“耶律阿思、蕭奉先兄弟生前,與那群漢臣一樣,跟宋國商人的關係無比密切。現在這個時候,那些漢臣們,怕是換船的跳板,早就搭好了。”

現場一片沉寂,只有遠處河岸邊慘烈的廝殺聲,被風吹了過來,飄飄蕩蕩,猶如鬼哭狼嚎,瘮人心髓。

“宋國商人?本王與他們有聯絡!難道你們就沒有與他們有聯絡嗎?滿朝文武、宗室親貴,有過半的與宋國商人來往密切。財帛動人心,那時的大家,除了琳琅滿目的宋國貨品,哪裡還記得其它啊!”

耶律諦裡姑的話讓蕭辭剌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睛變得銳利起來。

他就是為數不多與宋國商人少往來的遼國大臣。他往來的多是宋國的名士大儒,大家鴻雁往來。只是這幾年,不僅遼國奸臣當道,宋國也是世風日下。

聖學被輕,邪說橫行。義理難行,名利當道!嗚呼哀哉!

蕭辭剌原本想著趁著遼國局勢大變,扶本清源,驅邪揚正,再顯聖學。可是現在看來,此行艱難啊。

而且自己的這點心思,怕是已經被耶律諦裡姑看破。

真是可惜了我的滿腹經綸,一肚子的義理啊。

蕭辭剌覺得如坐針氈,乾脆說道:“本官去看看輜重營那邊,昨日該到一批軍資糧草,好分給西京道的援軍。我去看看,到底到了沒有,沒到就得急信去催促。”

耶律諦裡姑客氣道:“參軍請自便!”

等到蕭辭剌離去,蕭和尚奴鼻子一哼:“迂腐的老棺材瓤子!他的那些心思,還以為大家不知道。現在什麼世道了,還急著開科試、取英才、正聖學、揚義理。都火燒眉毛了,還只顧著來這些虛的!”

看到耶律諦裡姑沒出聲,蕭和尚奴更加起勁了。

他看不懂兩軍對壘的玄妙,但是對朝堂和人心卻是看得透透的。

“蕭辭剌搞得這些,最後還不是便宜了漢臣們。我們契丹人,能考中科試的能有幾個?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現在這時局,掌纛擎天的還得我們契丹人和奚人...”

耶律諦裡姑轉過頭盯著他,盯得蕭和尚奴心裡有些發毛。

“和尚奴,南京、西京兩道,還有一百多萬的漢人,二三十萬渤海人,不比我們契丹和奚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