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的江水彷佛是千萬匹桀驁不馴的野馬,在山谷間咆孝著,時不時撞擊著岸邊的石頭,激起巨大的浪花。

它們不可一世,似乎能把世間萬物全部席捲走;它們氣勢磅礴,彷佛可以瞬間吞噬掉一切。

五十個人在岸上時看著是一堆人,可是一進到江裡,就只剩下黑黑的頭,散做了點點芝麻。

他們身上的羊皮皮囊因為是翻皮的,白白的裡皮跟翻滾激盪的浪花相似,遠遠看去,彷佛助長了層層浪花,把這些芝麻包圍吞噬了。

王大貴和公孫止站在岸邊,看著五十人在浪花裡忽沉忽浮,若隱若現,緊張地汗如雨下。

他們指揮數百名士兵,死死拉住系在先鋒勇士們身上的繩索。

繩索在深深打在地裡的木樁上繞了一圈,再握著士兵們的手裡。他們戴著溼透了的棉線手套,在最前面士官的指揮下,時而緩緩放繩,時而又拉住不放。

“拉住,拉住!”士官歇斯底里地叫道。

有一個先鋒運氣不好,被一股激流捲了進去,裹著急奔而下,他身上的繩索被急速地向外扯拉。

“直娘賊的!我叫你們拉住。”士官一邊死命地拉住繩子,一邊嘶啞著嗓子吼道。

繩索熘得太快,已經把他的手套磨破,站在最前面,死死握住繩索的雙手全是鮮血,正不停地滴落在岸邊,然後流進金沙江裡。

其實他身後計程車兵們,也都跟他一樣,雙手磨出血來,也同樣咬著牙,死命地拉住繩索。

繩索被激流捲來捲去,就像一條長長的鞭子甩來甩去。士官和士兵們像是串在繩索上的螞蚱,隨著盪來盪去,隨時都會被拉入江中。

突然間,士官和身後計程車兵們拉了一個空,所有的人齊刷刷地向後倒去,坐在了地上。

繩索斷了,不知是被石頭磨斷的,還是先鋒隊勇士自己割斷的。

士官坐在地上,血肉模湖的雙手不停地拍打著兩邊的地面,嚎啕大哭。

五人繩索斷了,生死未卜。

三人氣囊漏氣漏水,被拉回來時,已經死了兩位。

十一人撞在了岸邊的石頭上,兩人當即死亡,三人重傷,六人輕傷。

姚雄帶著剩餘的三十八人,跌跌撞撞地衝上了對岸,他們躺在河邊的斜坡上,等待著。

沒有埋伏!

隨即六道繩索被架在了江面上空,形成了六道索道。一個木箱子用滑輪掛在繩索上,兩邊各有一條繩子。上面堆滿物品,對面一拉,順熘地就過去了。

一節節的鋼纜被接上,組成一條上百米長的鋼索。

四條茶盞粗的鋼索橫跨大江兩岸,被牢牢固定在兩岸大樹、石塊上。

然後是一條條垂繩,分左右連著上下兩條鋼索。接著是把一塊塊厚木板,鋪在垂繩釦上,橫在底下兩條鋼索上,組成橋面。

三個小時,一座由四條鋼索組成、寬五尺的拉索橋架在了金沙江面上。這一壯舉讓黎恭巴及其屬下看得目瞪口呆,以為天工造物,差點就跪倒在地上膜拜。

先過去五千精兵,一是搶佔對岸險要地形,掩護主力過江;二是繼續向前探索,摸清楚通往九賧城的道路情況。

接著又過去一萬士兵,然後把馱馬眼睛矇住,小心地趕著它們,馱著物資過江。

楊惟忠留下三千人馬看守這座鋼索橋。王大貴留下一隊工兵,在兩邊打鋼筋水泥墩,等幹了後再把鋼索轉移到水泥墩柱上。

大軍沿著金沙江右岸的山路,向前急行。先把七十里外,守護索道的上百名大理軍全部殲滅,然後繼續前進。

離九賧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突然有探子急報。

前面發現一支軍隊,正迎面急行而來。

難道大理國得到了旦當的報信,又或者察覺到嘉州、敘州那邊只是聲東擊西,緊急調集主力過來佈防?

楊惟忠和姚雄對視一眼,當即決定,姚雄留下來繼續指揮部隊,楊惟忠帶著一隊精兵,跟著探子前去觀察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