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墨離說完,看著江面,冥思苦想起來。葉遜在一旁,也皺著眉頭思考起來。

該用什麼法子呢?

長孫墨離想到了好幾個法子,但是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看了葉遜一眼,想等等他的意見。

“郡守,”葉遜說話了,“紡紗廠有水力、畜力立式紡紗機,棉紗產量足夠,反倒棉布產量一直跟不上。棉布紡織廠除了有飛梭機集中生產棉布之外,還分散外包給上海、崑山、華亭、吳縣、長洲、常熟等縣的民婦。發給棉紗,租借腳踩織布機,藉助民力增加棉布產量。”

“此前這些民婦租機織布,掙得辛苦錢,還有收一道定額的個人收入稅。該稅屬於郡布政司的地方稅,屬下想,不如暫免此稅。”

長孫墨離帶著鼓勵的眼神說道:“直老,說說你的道理?”

“郡守,這種收入稅其實沒有多少,對江東郡度支收入,幫助不大。但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卻影響不小。民婦租機織布,收入原本就微薄,還要被收一道稅,很多人寧可去找些別的活路。”

葉遜斟酌著說道:“屬下從各地簡報中還看到,收取這些小稅,最是擾民。有的稅吏藉機敲詐勒索,擾亂地方...”

長孫墨離聽得很仔細。

葉遜說得這些,都沒錯。

地方那些胥吏,全部轉為基層官員,又是學習又是培訓,你以為會馬上轉變過來,變成奉公守法的好官吏了?

怎麼可能?

長孫墨離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們還是會繼續過去的惡習,直到被抓住。

現在田賦、工商礦船稅,由專門的部門去收,方方面面也盯得緊,下手不容易。反倒收入稅這種為數不多的地方稅,是這些稅吏們上下其手,施展手段的好機會。

“屬下覺得,乾脆把這害人擾民的個人收入稅暫緩,再鼓勵各縣的民婦,踴躍去租機織布。此外,各縣可以把這些民婦組織起來,統一跟棉廠講價,把織布的工錢漲一點,進一步促進民婦們租機織布的積極性。”

“屬下看過前幾年的簡報,棉廠靠這種分散織出來的棉布,佔總產量的三分之一。要是我們郡守府多多努力,鼓勵民婦租機織布,使得這類散佈的產量再提高五分之一,那麼在棉布總產量上佔不小的比例。”

“如此一來,我們就有把握說服江南布商們,提高棉花收購價。只要提高二十分之一,對於農墾團那邊,也是一個非常誘人的價格。能收到更多的棉花,明年又能紡織出更多的棉布,掙更多的錢...”

長孫墨離一直很澹然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

“直老,你去秀州做了三年知州,確實又成熟了不少。這是個法子,但不是最好的法子,你還可以再想想,不急。”

看到葉遜有些失落,長孫墨離安慰道:“你這個法子還有一個可取之處,那就是藉機把個人收入稅這種害民的地方稅給廢除了。這種稅,原本是官家和尚書省,為了安撫州縣的妥協之計。現在實行了幾年,弊端越來越多,也該廢除了。”

葉遜的臉上露出笑意,“郡守,此事就交給屬下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