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有了你的保證,張賓老才肯把證據交給張天覺!”章惇捋著鬍鬚,含笑地答道。

劉逵忍不住笑了,他知道自己臨機應變,是做對了。他在酒樓裡對張天覺的那番話,就算張賓老或者其他人躲在隔壁偷聽,也沒有半點瑕疵。

公事,當然是公辦了。想誑我,門都沒有。

劉逵站起身來,拱手作揖:“侄婿謝叔父的教誨。要不是叔父往日的敦敦教誨,細心點撥,公達怕是早就上了圈套,被人拱成了過河卒。”

章惇慈愛地揮揮手,示意劉逵坐下。

“三哥(章楶)臨終前把你託付給老夫,老夫不敢懈怠。再說了,我章家子孫,包括你岳父那邊,沒有哪位是出彩的。你是章質夫的女婿,又是我章子厚一手培養提攜出來的,幫你就是在幫我們章家。”

劉逵連忙說道:“家嶽和叔父的大恩大德,公達沒齒難忘。以後章家的事,就是公達的事,絕不敢懈怠輕慢。”

章惇滿意地點點頭。

他覺得劉逵是聰明人,絕對不會有負章家。

堂兄章楶坐鎮西北,為官家在元符二年大敗西夏軍出了大力。正是打了這一系列的勝仗,官家才能盡收西軍和開封禁軍的軍心,進而能夠繼承大寶。

而自己在官家繼位時,立場堅定,也是出了大力。而後又為他的新政嘔心瀝血地打頭陣。這兩份情義,再加上章楶和自己數十年為帥為相的人脈,劉逵只要不傻到背叛章家,都可以為他所用。

“叔父,現在侄婿該怎麼做?”劉逵問道。

“什麼也不用做,等於什麼都做了。”章惇澹然地答道。

劉逵瞭然於心,可章惇的傻兒子章援,還是一頭霧水。

“父親大人,還請給孩兒解惑。”他開口問道。

章惇點了點頭,心裡還是很滿意的。

老四章援是幾個兒子裡比較聰慧的,雖然悟性比不上劉逵,但貴在不懂就問,不會不懂裝懂,湖塗行事。這兩三年,他擔任自己的諮議長史,跟各方打交道,也得到了歷練。

至少他不用劉逵過於照顧,也不會拖後腿,這就行了。

“正旦許衝元將接任老夫的太宰一職。你們可知,官家把任命太宰叫什麼?”

“孩兒不知?”

“叫組閣!因為官家允許新太宰自己先醞釀新一任的尚書和侍郎,各方協商溝通後確定正式人選,報請御批。就算是韓師樸(韓忠彥)、蔡元長(蔡京)的左右僕射,也需要重新向官家提名。一任太宰一任內閣。”

章援終於明白了父親話裡的意思,興奮地答道:“父親大人,天覺先生準備此時扳倒元長先生,就是想利用許公任太宰組閣的機會。一旦元長先生詬病不斷、官司纏身,衝元公就可能拋棄他,另選閣員組閣。所以說,天覺先生扳倒元長先生,關鍵還在於衝元公。”

章惇欣慰地笑了,劉逵在一旁附和了一句:“聽四郎如此一說,公達也明白了張天覺拉上週美成(周邦彥)的意思。就是想借他的名氣和筆,寫臭蔡元長,讓衝元公忌諱之下,不提名他。”

章惇哈哈大笑,“能在官場上歷練出來的,都不是傻子!你們一定要記住,把別人當傻子,其實是把自己當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