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宋人,契丹人看不起,認為是懦弱的南蠻子。而敢搶契丹人的的拔思母和達裡底部,連契丹人都不會放在眼裡。沿著鄙視鏈傳遞過來,他們怎麼可能看得起宋人?

不顏孛耀眼珠子一轉,對王青說道:“請王壯士去跟我們前鋒合計一下,確定路程,好安排今天的紮營。”

等到把王青支開,不顏孛耀轉過頭來,對阿剌忽裡說道:“安答,小心點總沒錯。蕭阿魯帶可不是什麼善人,他慫恿我們北上漠北搶地盤,肯定不是為了我們好,裡面肯定有什麼玄機。”

“安答,我當然知道蕭阿魯帶不是個好東西。他是遼國西南路招討使,跟我們打了好幾年仗。我知道,他慫恿我們北上,多半是想讓我們離開陰山,不要再襲擾他們。不過他說得也對。現在漠北草原上,連懦弱的宋蠻子都能搶到一塊地盤,沒理由我們搶不到吧。”

不顏孛耀還是疑慮重重地說道:“如果漠北草原那麼亂,為何他們契丹人不自己去搶?反而要便宜我們?”

“安答,他們契丹人變得身嬌肉貴了,怎麼願意去漠北那苦寒之地吃苦?你沒聽那些商隊的人,曾經跟我們說過。前些年,克烈大王磨古斯打敗了哈剌和林以及黑林的遼人,他們趁機退回漠南,再也不肯去漠北喝風吃草了。”

聽著阿剌忽裡的話,不顏孛耀覺得很有道理。

因為這些年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遼人的鬥志,越來越弱。

尤其是貴族們,整日醉生夢死,有點閒餘時間也是忙著去修寺廟,敬佛祖。祖先的雄心壯志以及頑強的戰鬥力,早就被美酒泡酥,被佛聲震散。

不顏孛耀贊同地點點頭:“上一回,遼人大舉進攻我們,尤其是該死的党項人西夏部大首領李乾順,從側翼捅了我們一刀,搞得我們損失慘重,不得已降了。”

“我們需要好好休養,恢復元氣。只是陰山南北,貧瘠狹長,遠不如漠北富庶。要是我們能在那裡搶到一大塊肥美的地盤,定能成就王霸之業。”

“王霸之業,安答,你把遼人從宋人那裡學的詞,又掛在嘴邊。”

阿剌忽裡哈哈笑道。

不顏孛耀在旁邊笑著,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但旁人一看就明白,這完全是裝出來的。

在後面兩裡多遠,隊伍的中後段,一群部眾騎著馬,圍著一位三十多歲的老兵,聽他邊喝酒邊唱小曲。

這是一首無比粗鄙豔俗的俚歌,用直白的字句把女人的各部位,以及男女歡愛之事,露骨地描述出來。

可是周圍的十幾位騎兵都喜歡聽,越露骨越興奮。聽到興起,嗷嗷亂叫,跟發了情的公狗一般。

唱了一段,老兵有些累了,停了下來。旁邊的同伴們卻等不住,催促他繼續往下唱。

他抹了抹嘴邊的酒跡,不屑地說道:“乾唱有什麼勁?等到了和寧,搶了幾個女子,一邊做一邊唱,不更好嗎?”

旁邊的同伴叫得更歡實了,舉起自己的酒葫蘆或酒囊,邊喝邊吼。迸發出來的荷爾蒙,比散發在空氣裡的酒味還要濃郁。

“你們這些傢伙,還是太年——”有點微醺的老兵搖頭晃腦道,可是話還沒說完,被一根突如其來的大木棒,惡狠狠地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