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四年春三月,冰融水暖,金明池、汴河,諸多池河堤岸上的樹木,抽芽點綠。大雁等鳥兒,也從南方展翅飛來,在人們頭上嘎嘎的叫著。

生機盎然、朝氣蓬勃。

在開封城的城北,出新酸棗門不到五里,有一群高高低低,呈橢圓、方形等大小不一的建築物,大部分是龐大的露天場所,少部分是稍小些的室內館所。

這裡是天啟元年以後開始修建的,專門用於蹴鞠、馬球、相撲、賽馬、競跑等體育運動和比賽的區域。

在這片區域的中心,有一座巨大的露天建築物,就像是雞蛋殼倒扣在地上,頂上被削去了三分之一。

此館名為連翩館,是馬球比賽的主賽館。中間是一塊橢圓環道包圍的長方形賽場,周圍一圈是斜坡形的階梯觀眾席。

今天,觀眾席上除了外圍站滿了警戒計程車兵,裡面稀稀落落的坐著四五百人,居然全是女性,看她們打出的助威旗號,居然是最近風頭正勁,譭譽參半的女子自強會。

在觀眾席位置最好的東邊中部,有一排包間,裡面坐滿了達官貴人,觀看著賽場上緊張的比賽。

比賽很奇怪,在場上比賽的居然全是女子。

她們跟男子一樣,分別身穿紅色和綠色窄袖袍,足登黑靴,頭戴幞頭,手執偃月形球杖,身騎奔馬,分成兩隊。

每隊十人,在長兩百八十六米、寬一百八十六米的賽場上縱馳對弈。

只見她們英姿颯爽,縱馬馳騁,手裡揮舞著球杖,追逐著牛皮縫製,裡面塞滿羊毛,如拳頭一般大小的馬球。

馬蹄翻飛,聲如悶雷。馬如電掣,人如嬌龍。你來我往,精彩異常,引得貴賓包間裡的人,時不時爆出一陣叫好聲。

在貴賓包間下方,有兩人密切關注著賽事,在兩個鐵皮大喇叭跟前,做著實時賽事解說。

這兩人是富有經驗的說書人,嘴皮子早就在茶館酒樓裡歷練出來。又是狂熱的馬球蹴鞠愛好者,對球賽的各種規矩和戰術,瞭如指掌。

賽事經過他們的渲染,更加激烈精彩。尤其是坐在正中間貴賓包間裡的韓王趙佖,聽得如痴如醉。

只是韓王殿下,心思只有四成在表面上密切關注的賽事上,還有六成,全在坐在中間的趙似身上。

趙佖現在的心裡,全是得意和慶幸。

得意自己見識甚明,在元符二年的奪儲大戰中,早早就認清形勢,站在了贏家的那一邊。現在親王爵,雙俸、食邑六百戶,去年又成為大宗正趙家宗室的族長。就算桀驁自負、位居百官之首的章惇,見到自己也是恭據有加。

這份尊榮,對於一位盲人而言,足矣。

慶幸的是自己無奈之舉,現在成了無比英明的決定。

當初諸兄弟奪儲,十二哥受自己暗中慫恿和挑撥,拉上同胞弟弟十四哥,要去爭一爭天命。最後的結果是一個死在了房州流放地,一個死在了開封城圈禁所。

昔日的貴胃皇子,成了一抨黃土。

再加上後來的慶壽宮向娘娘,崇恩宮的劉皇后,先後“病逝”。血淋淋的事實讓趙佖明白。以前大家認為魯莽憨憨的十三哥,才是真正的虎狼。任何擋在他面前的人,無論是兄弟、嫡母還是嫂子,都會遭到無情的剷除。

說實話,趙佖當時嚇壞了,生怕十三哥一個神龍擺尾,就把“無辜”的自己給掃到了。於是他夾著尾巴做人,安安分分做起了太平富貴王爺。

只是趙佖有些想不通,十三哥為掩飾實力,為何不裝成溫順的羊,勤懇的牛,愚鈍的豬,偏偏裝成看上去又傻又笨的熊?

後來才明白,牛羊豬突然變成吃人的虎狼,世人會接受不了。熊看著又笨又傻,但本身就是殘暴兇獸,一旦露出獠牙利爪,旁人也只以為他露出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