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丟了三十多騎兵?”謀寧克任皺著眉頭問道,他轉頭看了看李良輔,“這些阻卜人,怎麼亂成這個樣子了?搞得到處都是亂兵馬賊,還居然侵擾到本將的轄區。”

省嵬城丟失後,謀寧克任被調到兀剌海城當監軍使。

李良輔個子很高,像座鐵塔似的,絡腮大鬍子把整個臉都裹住了。他臉上陰晴不定,讓人一時無法斷定是喜還是怒。

稟告的偏將彎著腰,身子在不停地顫抖著,汗珠從他的臉上吧嗒地滴落在地上,像下雨天連綿不絕地雨滴。

“沒用的東西,拖下去砍了!”李良輔終於開口了。

偏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不斷地磕頭:“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謀寧克任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目光閃爍幾下,還是忍不住開口求情。

“都統軍,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還請饒過他,讓他戴罪立功。”

李良輔看了看謀寧克任,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隨即很威嚴地說道:“既然監軍使為你求情,你這顆人頭暫且寄下。只是死罪可饒,活罪難逃!來人,將這廝拖下去,打上三十軍棍!”

看著偏將低著頭,任由親兵拖下去,眼睛裡閃過怨恨,謀寧克任覺得自己需要跟李良輔好好說一說。

“都統軍,北邊情況不明,我們得警惕啊。”

李良輔吊著眼睛看了謀寧克任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情況不明?在本將看來,情況很清楚。宋軍想繞道偷襲我們,結果被北遼慫恿克烈和塔塔兒人半道伏擊,混戰到一塊去了。數千克烈韃靼人逃出本部牧場,到老子的地頭打秋風,就是左證。”

說到這裡,李良輔冷笑幾聲道:“不得不說,契丹人這些年來,借刀殺人的招數,越玩越嫻熟。”

說完後,斜著眼睛看了謀寧克任幾眼,彷佛借刀殺人的不是契丹人,而是他。

謀寧克任心神不寧地說道:“這些訊息,來源各種各樣,無法左證,我還是建議,直接派探子去北邊實地看一看。”

李良輔搖了搖頭:“有什麼好探的?漠北還不是那個鳥樣!一群窮兇極惡的人,殺來殺去,殺了上百年。契丹人丟根狗骨頭,阻卜人就跟狗似地撲上去。”

“都統軍,至少我們得知道,宋國的朱雀軍在哪裡吧。”謀寧克任著急地說道。

“在哪裡?在漠北草原上陷入泥潭了!那塊地方,各個都是窮兇極惡,看到宋軍這隻大肥羊,還不得拎著刀子衝上去了。”

“都統軍,難道不會是宋人趁機攻打諸部,一統漠北?”謀寧克任臉色不善地問道。

李良輔仰首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最後抹著眼淚說道:“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漠北那些韃靼人有多兇狠,你我不是不知道。契丹人都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宋人能降服他們?”

謀寧克任冷冷地答道:“契丹人不能拿我們如何,宋人卻逼得我們陷入困境,這難道還不夠嗎?”

李良輔臉色一變,眼睛裡透著兇光,在謀寧克任臉上閃動了幾下,最後冷然道:“宋人猖狂,只是沒有遇到本將。只要他們敢來,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說罷,拂袖離去。

謀寧克任看著李良輔遠去的背影,不由長嘆一口氣。

他知道,李良輔雖然驍勇善戰,是不可多得的良將,但是貪財驕橫,現在更是有了擁兵自重的趨勢。

為了防備北遼,從景宗(李元昊)開始,朝廷就在牟那山駐紮了七萬精銳騎兵。只是近百年過去,這七萬騎兵如今只剩下三萬。

接到賀蘭郡主的通報後,這三萬騎兵被悉數聚集到兀剌海城,防備北犯的宋國朱雀軍。

偏偏主將李良輔,不把宋軍當回事,他甚至躍躍欲試地盼著宋軍早日到來,好擊敗宋軍,成為拯救西夏於傾覆之際的大功臣。

而自己在省嵬城吃了敗仗,丟了城池,自然也被李良輔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