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話都聊到這個關頭,不往下說,博濟長空覺得自己會憋瘋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莫莫息,猜測他是不是克烈大王磨古斯的擁躉?

應該不是吧。

博濟長空在克烈待過幾年,又跟著父親舉家遷移,在漠北草原上走過很多地方,知道這裡的實情,覺得莫莫息不可能是磨古斯的擁躉。

隔著好幾層呢,要崇拜也只是崇拜本部落裡最勇武的人。對於一位馬奴而言,克烈大王等於是天邊的人,崇拜他幹什麼?

博濟長空遲疑了一會,決定還是把話題繼續聊下去。

“我父親覺得這事靠不住,就帶著我們一家人南下,去了居延海,後來又去了西海...你知道居延海和西海嗎?”

莫莫息搖了搖頭,“居延海和西海在哪裡我不感興趣,我現在又不要去哪裡。我只是想問問...就是隨便問問...你父親為什麼覺得克烈大王打遼國的事情靠不住?”

博濟長空一聽來了精神,神采飛揚地說道:“前些年,西阻卜人,嗯,西韃靼人耶覩刮部,因為難以忍受契丹人的欺壓,率先起兵反抗。”

莫莫息點了點頭,“我聽祖父說起過。他說草原上生活本來就艱辛,契丹人還要層層欺壓,等於要剝了我們的皮去做衣甲,拆了我們的骨頭去熬油。”

“這樣的日子是過不下去的。而且這些年,契丹人在草原上的傳說越來越少,早晚會有人挑起這個頭。想不到耶覩刮部先跳了出來。不愧與我們同為九姓韃靼。”

博濟長空感嘆道:“你的祖父正是個睿智的人。”

莫莫息被這席話擊中痛處,低著頭暗自神傷了一會,然後抹了一把眼淚,冷聲道:“請繼續。”

“好!”博濟長空對這位同齡人越來越有好感。

“我父親說,克烈大王不出手幫助屬下部落,冷眼旁觀,坐視耶覩刮部被契丹人驅使著塔塔兒人打得大敗。那時就已經失去道義了。”

“後來看到契丹人只是驅使草原上各部鎮壓,根本派不出本部主力來,克烈大王覺得有機可乘,便藉口遼軍和塔塔兒人誤傷了己部,出兵打契丹人。他打契丹人不想著為受欺壓的各部落伸張天理,只顧著燒殺搶掠,不分青紅皂白。這樣的手段,跟契丹人和塔塔兒人有什麼區別?”

“我父親說,草原上不會有部落去幫助克烈大王,他早晚要敗亡。為了避免被他禍及,我父親便帶著我們一家人南下...”

聽到這裡,莫莫息狠狠地點了點頭,“你的父親是位智者,跟我的祖父一樣,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智慧。”

聽到莫莫息誇讚最敬重的父親,博濟長空露出了笑臉,對莫莫息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決定告訴他一個好訊息,讓他有個絕佳的機會。

“你只要跟著我們陛下幹,以後再也不用做馬奴了。你知道嗎?我姐夫以前就是馬奴,河湟羌人部落的馬奴,做了十幾代馬奴。前幾年,我大宋天子收復湟中之地,提攜我姐夫加入騎兵隊。”

提到姐夫的事情,博濟長空是口水直飛,眉飛色舞。

“我姐夫捨得用命,多次立下大功...獲得驃騎大勳章。你知道驃騎大勳章是什麼嗎?”

看到莫莫息又一次搖搖頭,博濟長空更加起勁,雙手在空中比劃著,動作十分誇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比畫他家的月亮有多大。

“就是那麼個圓牌牌,金銀打造。有了那個牌牌,想見樞密院使、太宰...你知道樞密院使和太宰嗎?不知道?我跟你說...”

“就是我大宋天子手下專管文武最大的官。我姐夫想見就見。就算是見皇帝陛下,也是直接稟告,不得阻礙。那個牌牌掛在脖子上,什麼宣徽院使、各翼護軍、左右萬戶,又或者左右將軍,見到我姐夫都得先行禮...”

一通神吹後,博濟長空一臉自豪地說道:“你知道我姐夫現在是什麼官?”

“頭人?”莫莫息試探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