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故事被遊唱詩人傳遍了草原,世代相傳。

莫莫息在家裡也是跟祖父最親近。他的許多生活常識以及技能,包括在草原上辨別方向,如何讓馬兒不容易疲勞,如何射狼...都是祖父悉心傳授的。

可是在莫莫息十二歲那年,祖父超過六十歲了,聲音也嘶啞,唱不了詩歌。頭人覺得他沒用了,大冬天的要他去給達裡密部的親家送信。

風雪天,走數百里,騎的還是跟他一樣老的馬,不準帶刀、弓箭...等一切有用的東西。

誰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莫莫息哭喊著,哀求父親,不要讓祖父出去。可是父親只是躲在角落裡哭,一點辦法也沒有。

祖父悄悄把一把匕首留給了莫莫息,說這是他的祖父留給他的。希望莫莫息留給他的孫子時,不要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莫莫息摸著腰間的短刀,眼睛被淚花迷湖了雙眼。四年過去了,他依然記得,祖父和那匹老馬,蹣跚消失在風雪裡的情景。

正在不遠處吃草的坐騎,突然仰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噗嗤地從鼻子裡噴出幾聲氣息,似乎在給莫莫息報信。

莫莫息也預感到某種異常,他抹乾淚水,勐地站了起來,順手拿起簡陋的木弓骨箭,走到坐騎跟前。

莫莫息的坐騎是一匹半大的青馬,馬背上只有一副簡陋的馬鞍,鋪著破舊的兩塊羊皮。他翻身上馬,拉住韁繩,警惕地看著四周。

這裡離部落駐地有點遠,其它部落的人也會來這裡放牧,也可能遇到路過的人。

草原上,有遇到客氣打聲招呼,甚至還會互相請喝馬奶的善人;也有一言不合就殺人,搶奪牛羊馬匹的歹人。

莫莫息不知道自己會遇到哪一類人,必須做好應對。

他吹響口哨,趴在草叢裡看管著羊群的兩隻牧羊犬,勐地站起身來,揚起頭看著主人,看到他打出幾個手勢,馬上奔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叫,把羊群驅趕在一團,緩緩向遠處走去。

莫莫息驅動著坐騎,走上附近最高點,一處山丘,眺望著方圓幾十裡的地方。

拜答剌河在不遠處靜靜地流淌著,就像一位害羞委婉的少女。草原上的草就像一張厚厚的綠色毯子,風吹過來,蕩起一圈圈漣漪的波浪。

看上去很平靜,就跟頭頂上的藍天白雲一樣,波瀾不驚。

但是莫莫息的心裡,警惕心卻越來越大。多年在草原上與各種危險搏鬥養成的直覺告訴他,在這片風和日麗,寂靜無聲的環境裡,暗藏著致命的危險。

這個危險可能不致命,因為它還沒有露出獠牙來。或許它沒有敵意,只是需要隱藏自己的蹤跡。

難道是路過的逃奴?

每年都會有不少逃奴不堪折磨,向南逃走。這些家破人亡,無奈走上逃亡之路的人,多半不願惹事生非,除非到了絕境。

不對!來人潛行到了我跟前!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莫莫息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向周圍掃了一眼,直覺讓他把弓箭對準左手邊的一處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