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梳著滿頭小辮的少年策馬走出人群,眉飛色舞,得意洋洋。

高世宣和王舜臣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但是圍近過來的六名比試騎兵們卻滿臉的忿忿不平,各個瞪圓了眼睛看著少年,如同一群惡狼圍著一隻小羊羔。

少年絲毫不在意,頭微微揚起, 下巴抬起,眼睛裡透著不屑一顧的神情。

這神情激怒了六名比試騎兵,他們嘴裡不客氣地嚷嚷起來。

這小子,擾了我們比試,還敢在這裡目中無人?誰家的小孩?信不信我讓你飽受一頓草原上,熱情洋溢的老拳關懷?

有一男子策馬從人群裡跑了出來, 跑到跟前,一個抬腿, 人就像一片樹葉似的, 落在地上。坐騎卻衝向另外一邊,好幾步才停住。

好騎術!

大家心裡讚歎了一句,再仔細一看,居然是許光良。

身為僅有的幾位榮獲驃騎勳章的人,又是從馬奴變身為千戶的典範,許光良在朱雀旗里名氣很大,許多人都認識到。

他徒步跑到高世宣和王舜臣跟前,滿頭大汗,懇求道:“兩位護軍,我家小孩不懂事,擾了比試。”

高世宣澹澹一笑:“老許,是你什麼人?箭術不錯啊!”

這話說得沒錯。這少年比比試的騎兵們要隔得遠,還能一箭貫頸, 箭術確實要高超些。

“回高護軍的話, 是屬下的小舅子,名叫博爾濟錦長空。屬下家嶽, 原是漠北博爾濟錦部落之人。一次爭鬥中被阻卜人俘獲, 便定居在克烈部, 娶妻生子。後來克烈部反遼,家嶽覺得不可行,便帶著家人和幾戶伴隨,悄悄南下。”

“先是到了居延海,後來又遷至西海。途中家嶽等長輩病故,只餘下屬下娘子和小舅子。後來屬下僥倖娶了娘子,成了一家人。”

高世宣笑意更濃,“哈哈,知道,你老許走羊屎運,娶了西海畔最美的花兒,我們都知道。原來是你的小舅子,箭術跟你學的?”

“回高護軍的話,屬下的那點箭術,他是看不上眼。他的箭術得自家嶽。前些年,家嶽一家南遷,屬下小舅子小小年紀就騎馬持弓, 跟馬賊鬥,跟兇人鬥,跟野狼鬥,一路上輾轉,歷練出來的。”

“這就對了,是實戰歷練出來的。老王,你怎麼看?”高世宣轉頭問道。

王舜臣臉上的神情也緩和許多,露出澹澹的笑容,但語氣還是那麼嚴肅:“箭術雖好,可不遵軍法,這就不好。”

高世宣點點頭:“我們現在都是徵召入編,屬於朱雀旗軍。擾亂比試,不遵號令,就是不遵軍法。當罰!”

博爾濟錦長空怒了,擰著脖子吼道:“餓的箭術比別人好,你們不獎罷了,還要罰餓,什麼道理?”

許光良勃然大怒,取下腰間的馬鞭,對著博爾濟錦長空的後背狠狠地抽了幾鞭子,邊打邊罵道:“混蛋!不遵軍令,你再勇武,也只是草原上的孤狼!永遠成不了大氣!必須令出必行,才能聚整合戰無不勝的狼群!”

正在這時,遠處隱隱傳來呼聲,數千人不由自主地向那邊轉頭過去。

在萬眾矚目下,從南邊天地之際疾馳出來一騎,他一路狂奔,嘴裡喊著什麼。隨著越來越近,大家能聽到他的喊聲。

“陛下駕到!陛下駕到!”

轟的一聲,整個張掖河邊都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