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裡在幹什麼?”劉叄娘子指著那裡好奇地問道。李清照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正在泡茶的趙似。

“我看看。”趙似走到窗門看了一眼,“哦,在分田地。”

“分田地?”

“前些日子,各處佛剎的田產全部收入國庫,充為公田。然後各縣丈量核查後,優先分給原來的佃戶,以戶為單位承包。”

“承包?不是分田地嗎?”劉叄娘子好奇地問道。

“不,不是簡單地分田地。根據官家的《國體大誥》裡制令,大宋所有土地的主權和所有權系在皇帝陛下,不容動搖。但是產權可分別掌握在公家、社團、家庭和個人名義下。”李清照澹澹地答道。

“產權啊,就是完全經營某物產、以此獲得收益的權力,同時可以自願將此權力轉交給其它家庭、社團和個人。皇帝和官府給予保障,不得隨意侵犯。”

“姐姐,你知道的真多。”劉叄娘子崇拜地說道。

李清照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一眼趙似,發現官家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灼熱異常,讓她心裡一慌,連忙轉頭看向窗外,故意找著話題。

“官家,這在爭吵什麼?莫非本縣的官吏徇私舞弊,處理不公?天子腳下,他們也敢如此猖狂?”

“這事需要公示出來,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這些官吏就算有心弄些手腳,也不敢太過分。只是在肥瘠評級,以及田稅核數上,松一點或緊一點。這種事是無法避免的,只要不太過分,就行了。”

“看那些百姓們吵得如此厲害,是不是分田分得不公?”李清照還有些擔心地問道。

“不公?這天下哪裡來的絕對公正。而且不管怎麼分田地,這些百姓中總會有人覺得自己吃虧了,別人佔了便宜。所以官府只能儘可能確保公平公正,但無法保證完全公平公正。”

“官家,官府如何儘可能保證呢?”

“首先,負責分田地、登記核算田稅基數的政務官,必須不是本縣本州的,確保與此事毫無利益關係。其次,在分田地的流程上想想辦法。”

“比如有的縣想出法子,把所有要分的田地按肥瘠和需要繳納的田稅基數,分成甲乙丙叄類。然後以每畝為單位,分成若干份,寫在紙條裡,疊好了放在箱子裡,大家一起抽籤。”

“要是誰運氣差,抽到的全是丙類,就找抽到甲類多的人,調劑一兩塊。其餘的就不管,全憑運氣。”

聽到這裡,李清照和劉叄娘子想了想,不約而同地點點頭:“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公平公正。”

“就這法子,還是有人在吵吵。這戶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必須要照顧;那戶說自己勞力多,吃飯的嘴巴也多,得多分兩畝...我看這遠處的爭吵,也是差不多的。”

“官家,那就不管了?”

“管它幹什麼。官吏按規矩辦事就好了,否則的話,地方千頭萬緒,這個要照顧,那個要優撫,原本事事一碗水端平都不容易,還要各有雨露,更不可能啊。”

“官家,要是那些辦事官吏真有徇私枉法的行為呢?”

“自有監督官和法度收拾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大宋官吏習慣按照法度規矩辦事,再做到盡職盡責,也就差不多了,天下已經能夠大治了。至於廉潔如水、愛民如子、忠事如孝,那都是後話。”

聽到這裡,劉叄娘子明白過來了,嬌嗔道:“官家,你名義上是陪著我們出來踏青,實際山還是在勘查民情,瞭解吏治。”

“哈哈,縣治直接面對百姓,最要緊不過的。加上天啟官制,都是我拍腦袋想出來,實際效果到底好不好,必須要實際看看。好,就繼續,不好,那就趕緊改。所以勘查民情,瞭解吏治,是我的當務之急。”

“不過絕不會耽誤你們踏青賞景的,我們各忙各的。”趙似哈哈笑道。